知返(26)
“你知道吗,知返,”他的声音轻轻地,“早上我很生气,因为你怀疑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有为了某种目的刻意去接近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就会觉得很开心,别人的猜忌我都可以忍受,但唯独你的态度让我没法冷静,其实你离开的那刻起,我就已经后悔了。”
“你也不会知道,晚上在登峰看见你时,我心里有多高兴,就在我想要说话的时候,我听见穆清的声音,他那么亲热地叫你返返,他说你是来找他的,”他的手爱怜地抚过她的发,仿佛无限眷恋,“我承认,那一刻我嫉妒得发狂。”
修长的指顺着她的发,落在她的脸上,像是爱极了那娇嫩的触感,流连忘返。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觉得身体软软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心底的渴望忽然间近在咫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一种期待又害怕的情绪,在胸口酿起风浪,几欲没顶。
“在感情上,我曾经是个失败者,不清楚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应对,如果这种难以自控的情绪就是喜欢的话,知返,我喜欢你。”
他叹息,用最轻最轻的声音开口:“我不知道别人在这个时候会怎么说,我只能问,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心头在此刻掠过幸福的痉挛,知返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忽然漫上雾气。
他不问她是否也喜欢他。
也没有甜言蜜语说好听的告白。
他只是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只是一句话而已,为何她竟有千帆过尽的沧桑感,仿佛已经寻觅了几生几世,蓦然回首,原来在这里。
恍惚间,想起那天在公司见到他时,他朝她点头微笑说,幸会,原来是孟先生的掌上明珠。
《卡萨布兰卡》里说,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对她而言,人海漫漫,却偏偏是他。
“知返?”
等了很久,却等不到她的回应,忐忑地抬起她的脸,却触到一手湿意。
娇好的容颜上,有惹人心怜的泪痕,还有——冷汗?
霍远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了?”他心急地问。
知返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指自己的胃部。
霍远的脸色一变,下一刻已抱起她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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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她怎么样了?”霍远看着病床上的知返,担忧地问。
“胃炎犯了还喝酒,”医生没好气地,“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迎上霍远有些责备的眼神,知返挤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是你老婆还是女朋友?”医生忽然看向霍远。
这么晚还在一起,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霍远被问得一愣,然后才缓缓回答:“女朋友。”
“不是说老少配更疼女人么,”女医生皱眉看着他,“你是怎么搞的,也不好好照顾人家。”
霍远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一笑。
等到那医生转身离开,他讪讪地望向病床,却看见某人蒙着头,薄毯微微颤抖。
“孟知返!”他咬牙拉下毯子,脸色不爽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你还好意思笑!”
知返抿紧唇,努力克制满腹笑意,却发现实在困难——原来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霍总也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你不痛了是不是?”他瞪视她。
“痛,”她蹙眉,委屈地嘟嘴,“好痛好痛。”
眸光一闪,他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她的表情太过诱人。
忍不住暗暗地叹口气,自从遇见她以后,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定力退步不少。
“痛就好好休息,”他在床边坐下来,“不要闹了。”
“你不走吗?”她望着他,“明天还要上班的。”
“不缺这一觉,”他淡然一笑,“我陪你。”
心头有暖意涌上来,知返脸微微一红:“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又不是第一次看你睡,”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我怎么记得,你还搂过我睡。”
“谁搂你啦,”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在飞机上的初遇,她窘迫地辩解,“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没事,”他笑得有些欠扁,“反正我也不介意。”
讨厌讨厌,简直讨厌死了!
知返瞪视他满脸碍眼的笑意,却忽然觉得胃里的疼痛减缓了许多。
“知返,你还欠我一个答案,”他的笑容慢慢收敛,静静地注视她,“我不要求你立刻回答,但我等着,明白吗?”
知返沉默。
如果可以,她多想现在就回答一声愿意。
然而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人和事,纵使彼岸繁花似锦,眼前却有荆棘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