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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118)+番外

另一头,且说花戮花蚕并未参加那个什么庆功宴,两人从第五琮口中得知第五玦已然在战场与大凛决战时,便给楚辞留下一封信,便飘然而去。同行还有与武林正道格格不入玉合欢和她彩衣阁几个她亲手调|教出来高手,也包括青柳在内。

一路快马加鞭,马死后便运起轻功,不过一日一夜,便赶赴了边关。

边关兵防甚严,花氏兄弟二人拿出第五琮所给引信,才被允进入,而正当时,第五玦站在高高城墙上,身着重甲,身边伴着绷着小脸万通子。

城墙上还架着许多弩车,万箭齐发,朝着大凛军阵猛烈攻击,杀敌无数!

黑黝黝箭矢极大地打击了大凛军心,在苦撑三日后,大凛兵士已然有颓败之相,对面军阵中被重重保护红甲将军终于按捺不住,阵前大喊,要求与第五玦对战。

第五玦早从花蚕口中得知大凛之谋,起初还强自压抑,决心以为重、以弩车剿除对方所有兵力,然而在得知此将军名为“谈天羽”后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应允,飞身而下。

花蚕花戮二人心知第五玦仇恨已深,若要了此心结,非手刃仇敌不可,加之第五玦身上余毒已解,便任他出去。

第五玦与谈天羽之战耗时良久,谈天羽正值壮年,身手敏捷,而第五玦虽然年纪稍大,但当年混江湖底子还在,一时之间斗了个不分上下,然而激战正酣之时,北阙城墙偏处忽然飞出个一身重纱女子,她急速扑向谈天羽,势若疯狂地咬住了他耳朵、扼住他脖子,谈天羽被缠得死死挣脱不得,终究被疯狂女子咬掉了耳朵,旋即又被女子指甲抓破了眼睛,谈天羽吃痛,拼着砍断自己一根胳膊也挥出了手中重剑,砍掉了女子头,女子双目圆睁,面上笑容狰狞而诡异,正是被玉合欢带来数名彩衣门人之一。

第五玦被赫连飞飞打乱了步子,却在仇恨驱使下给谈天羽补上一剑,谈天羽断气,大凛溃不成军,北阙兵士开城门涌出,将其尽数杀绝。

有彩衣门人跳下,抱住赫连飞飞头颅,将其尸身带走,除却玉合欢与青柳仍旧留下之外,其余门人回去彩衣门内。

北阙大胜,班师回朝,叩谢皇恩。

当晚,第五玦在府中大醉,后抱着一个牌位痛哭失声,后忽然拔剑自刎,尸身直至第二日才被发现,却是面带笑容,十分安详。

当今北阙王大恸,在与花氏兄弟深谈后,将其尸身以火焚之,并将骨灰与琴抱蔓已然收齐骨灰合在一起,低调葬在北阙皇室陵园中僻静一角。

下葬后一日晚,玉合欢在第五玦与琴抱蔓坟前吞毒酒而亡,面色红润,如若生前,花氏兄弟得第五瑾应许,又将玉合欢葬在双亲坟墓比邻,使其泉下相逢。

第三天,第五瑾在花氏兄弟房里发现苍龙、麒麟银牌各一,另有书信一封。

“瑾哥哥见字如晤,小二与哥哥‘失踪’已久,实在不宜再昭示人前,试炼之类就免了罢,小二未免瑾哥哥为难,就带着哥哥一起走啦!至于秦师兄邀请回天机门之事,若是日后江湖有缘再见,便去见一见外祖父也未尝不可,只是而今小二心神疲惫,免不了要让哥哥陪着四处走走耍耍散散心,瑾哥哥若是想念,小二与哥哥自会回来探望,如此搁笔,期来日再会。”

第五瑾手里捏着薄薄纸张,不禁摇头轻笑。

北阙大河边,黑袍青年微微侧身,小心地为怀中红衣少年挡住风,两人一起踏上了那摇摇晃晃渡船……

——正文完——

93 番外:澄晚

因着是教主之尊,即便是被人俘了去,也有着不错的待遇。

在别院中一间空屋子里,墨色长袍的邪异男子坐在桌前,桌上有茶,他的琵琶骨被一根金色链子穿了绑在床头铁柱上,被禁锢了所有内力。

他神智清醒得很,以至于虽说心口旁边仍旧有个血窟窿,但他却也并未太过在意。成王败寇,既然输了,便是认了。

前院喧闹声迟迟不止,那是正道武林摆宴庆贺之声,他嫌弃嘈杂,却也无法说出什么。

及至凌晨过后,再过了许久,声音才渐渐没了,连带着门前几个看守的年轻弟子也忍不住小酌微醺,打起盹儿来。

他端起凉透的茶水饮了一口,目光随意瞥向窗外。

灯油早已燃尽,满室皆暗。

他不知独坐多久,然而倏忽间,油灯“扑”地亮了,合得严严实实的门板也稍稍开了条口子。

他眯起眼,将视线投过去,他看到门后阴影中走进来一个人。

修长身材,俊秀面容,平淡的表情,满身书卷气。

他一下子认出来这是谁。

“赤衣,好久不见。”来人低柔地说了一句话,十分平静的语气,可在这夜里听来,却是让人隐隐的毛骨悚然。

男人嘴角一勾,露出个带点醉人意味的笑容来:“原来是晚儿,怎么,可是舍不得要来送送我?”

“是啊,自从别后,日夜思念,赤衣,我想你得紧。”顾澄晚浅浅地笑着,就仿佛从前与这人在一起时一样,有些羞涩,有些腼腆,“赤衣你待我的好,让我永生难忘……”

被称为“赤衣”的男子慢慢收敛了笑容,神情专注地看向他:“晚儿,你在恨我。六年不见,你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顾澄晚也不再假作平静,冷哼一声:“你记得倒清楚。”

“晚儿,我自是不会忘了你。”赤衣柔声说道,声音低沉而磁性,就好像含着无数深情眷恋,“那两年与你在一起,原就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是啊,你真开心,赤、衣、长、老。”顾澄晚声音冰冷,“莫要再哄我了,你以为我还与当初一样好骗么?”他不再掩饰他的满满恶意,“虽然我与你在一起过了那令人作呕的两年光景,但也正是那两年告诉我,你并非炎魔教教主。”他轻轻地说着,“虽然你们避着我,但我并非愚人,真正的教主,其实便是大凛所谓的将军谈天羽罢?我家主人已然赶赴战场,你可知,如今北阙有万通子研制的弩车,又有大难不死的晋南王坐镇,区区谈天羽绝非对手,到时兵败如山倒,大凛谈氏便被连根崛起,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顾澄晚看着赤衣随着他话语变幻神情,心中恶意更甚,他几乎是将声音扭曲到甜蜜的地步,低声喃喃:“赤衣赤衣,你看我告诉你这好消息,你开心不开心?”

赤衣脑中思绪电转,连“谈氏”之说都出来了,对方所言必定是有了绝对的依据,他一时不知该接话,还是该反驳。

“你的……主人?”他终于还是吐出这几个字来。

“对了,你确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堂堂顾家二少,天真愚蠢,三言两语就被人哄了去掉了山崖,至死原该都是个自视甚高的蠢物,为何会甘于人下、称人为主人呢?”顾澄晚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赤衣的不安,更加温柔地微笑着,“当然了,顾家二少自然是不甘于人下,可是要在做人奴仆和死路一条中挑选,再如何骄傲,也只能低头,不是么?”

“更何况,顾家二少天生耳聋眼瞎,识人不清活该如此。”一个字一个字无比怨毒,从顾澄晚牙缝间迸出。

“我家主人年少貌美,心底善良,为人体贴,他能以毒物为我佐餐,也极乐意为我针灸,更不介意用银刀为我取血、剖开我腹部,只为让我对毒物有更多抵御之力。”

“我家主人心胸开阔,从不计较言语得失,对我极是关心,他唯恐我平日寂寞,会让他蛊儿们与我作伴,跟甚者他担忧我与蛊儿们不能相交,不顾万难,竟让将我与蛊儿合体,以作慰藉……”

“赤衣赤衣,你看我既有如此主人,你可为我高兴?”顾澄晚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俊秀的面容在烛光跳跃中,竟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让人看了心里发怵,“每日试毒、隔日放血、三日喂蛊、四日割腹、五日苦捱等候解药、第六日便只能伏在床上、动弹不得……如此反复,总算让我家主人达成所愿。”

“我先做了毒人,每一分口沫汗液血水都是剧毒,不能与人接触,更要小心控制自己,而后,主人还嫌我本事不够,让我与蛊儿们好生一番玩耍,终于成就人蛊!”顾澄晚深吸一口气,步子更迈前几步,让整个人清晰暴露于赤衣眼前,骇得赤衣倒抽一口冷气。

惨白到几乎泛起青色的皮肤,黑色如鲜血积淀的嘴唇,艳红中透着金芒的眼睛,还有及腰但发尾微张的长发……每一根都闪烁着乌亮的光泽。

“你看我身子,现在都是可爱的蛊儿们啊……”那让人浑身透着凉气的嗓音飘渺传来,仔细看去,原来有无数虫子忽而散开忽而聚拢,形成了个似凝实似虚幻的人形。

是顾澄晚,也不是顾澄晚。

赤衣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原本离自己足有七八步的怪物就出现在自己身前,十根长长的乌黑指甲尖锐无比,直直地戳着几乎要刺进自己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