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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手天下为卿狂(2)+番外

富丽堂皇的的宅院,一群面容精致,衣香鬓影的女人,还有一直被人拳打脚踢,如幼兽般蜷缩在一破漏小屋的面带傻气的小女孩,火红的烙铁,如烫焦猪肉的味道,凄厉的呼喊,狰狞翻肉的伤口……

窗外风雪逾演逾烈,吹得不牢实的窗棂咯吱作响。

没有预兆,那扇榆木门,带着铁链哗啦哗啦地响动,大门被啪一声,用力推开。

那声突兀的响声没有传进春日耳里,可是那冷风夹杂着雪蒶呼啸而来的寒意却让她回了神,那自骨子里便流窜着的沉稳,像是被冰封沉积着,已龟裂恢复着。

感到一股狠冽的气息直朝她袭来,眼皮一跳,可没等她反应,来人呼啸着一条长鞭子啪一声,将她狠狠抽起,十足的力道甩到了墙上,呯地一声,闷哼一声撞落倒地。

那痉挛的痛楚令她难忍地蜷缩成一团,齿龈之间酸苦似铁锈,让她只能像只被欺负躲在墙角的流浪狗,无奈而可怜。

“哈哈,小白痴,难道也知道痛?”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锦服少年,手执漆黑隐泛红光的鞭子,鄙夷地看着春日 扬声大笑。

另一名稍大一点的男子,大步上前,不顾那弱小的人儿受不受得了,一脚用力地踩在她的背上,使劲蹍动几下,冷笑几声道:“你这条小杂种,贱命倒是硬。”

他的视线冷冷地看向房内角落处,狠狠地抓起春日的头皮强迫她看向那阴暗中镂纱遮掩的地方,恶意笑道:“你虽然命硬,可你那个婢女却没那么好命,看到没有为了你这个白痴不被欺辱,她自愿成为那些侍卫的玩物,为了替你取得食物,甘愿扮狗任人打骂,昨儿个,竟妄想阻止我们,所以我们就把她剥光了扔在雪地里,呵呵……”他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望着春日 那懵懂无一丝杂质的瞳孔中,疯狂道:“那个女人啊,竟祼着身体慢慢从外面的雪地里爬啊,爬啊,拚着最后一口气亦想何护你,真是笑死人了,她这愚蠢的女人恐怕不知道她就是死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流一滴流吧?”

春日缓慢,似枯木桠树般敛下双目,指尖微动。心脏窒息地刺痛着,似浸在古井中被打涝起来,只余寒息。

“五哥,你跟她说这些,就她那脑子能听得懂吗?如今大伙儿都在守岁,一次将她解决了吧,我可不想每次都因为她被人嘲笑,这白痴,天生智障,根本不配称为我们的妹妹,她只配当我们的狗!”这阴毒尖锐的声音,竟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恶劣几分。

春日 手指再次颤了下,乍闻他们的话,眼中黯森幽暗,心中亦了解事实几分。

因为她是天生智力不足,令他们丢了面子,故而不断地折磨她。

那一身辨析不清的伤痕,新的,旧的,已毁了这女孩的身体了,那欲除之而后快的恶毒言语,不避讳的,清晰的,竟然就是她的哥哥,哥哥啊……

还有那婢女,竟能为了她做到那种程度?!

春日 扯起那干涸的双唇微微一笑,竟撕裂染红了,就像那悬崖上的迎春风凄艳冰冷。

“哥哥,痛!”突地,底着头的小人儿低低地喊了一声。

那锦衣少年乍闻愣了一下,这小白痴甚少开口的,尔后想起她的称呼,竟怒气腾腾地又是一鞭子,吼道:“谁是你哥哥,我抽死你这小贱种!”

那抓着她头发的少年一把将她甩开任她被打中,避开了几步,眼中带着嘲弄。

春日被猛地一推,踉跄趴倒在地深深地喘着粗气,面色发青,瞳孔隐隐焕散着,五指弯了弯,感觉已然能动了,眼中似深深压抑着的某种东西将要涌出。

那带着绝不留情的一鞭挥下,并没有想像中肉帛相击的声响,锦衣少年只觉没着实处,当他疑惑抽中收回鞭子时,感觉一手中重。

心下生疑,急忙定晴一看,惊愕地发现那死气恹恹的小人儿竟已拽着他的鞭子借力,已跃至当面上空。

那狂乱散开的长发,似有魔性地缠着那具小小的身体上,稚嫩血痕条条的小脸上,狰狞得可怕。

少年一惊下意识震动着鞭子,可来不及了,眨眼间,她嘴角噙着笑容,娇小的五指已钳在他脖间。

似乎对于他现在的表情很满意,春日笑得无邪而单纯,依偎在他耳畔轻声道:“哥哥,我痛……所以。”语音顿了一下,那双清澈的双瞳似蒙上了朦胧雾意,带着腥腥暗红,轻轻一弯:“下来陪我吧。”陪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她!

少年心脏一窒,瞳孔睁得大大的,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张带着恐惧与惊诧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

这一变故,另外两名少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视线望着那死掉少年扭曲变形的脸,心中寒意上窜,只觉得脚肚子开始发抖,那名小点儿的少年,一个踉跄倒地便匍匐着倒退。

口中直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而另一个稍大的少年,只觉浑身有种诡异的恐俱,于是他想都没想,直接冲出门外。

可没走几步,只听到一声呯,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顷刻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巍巍颤颤地回过头,只见咫尺之间,一张青白翻着白眼珠子,舌头吊得长长的脸。

“啊~”他骇得尖叫道,跌坐在雪地上,手脚麻木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浑身没察觉一道比风雪还要浸骨的气息,附在他脖间。

“哥哥,我狠,便不会留半点余地,你方才那一脚虽然很狠,可惜没有踢死我。”那轻轻柔柔,的声音依似来自地狱,明明以前只觉得可笑,现在竟能扼住他的灵魂,瑟瑟发抖。

他固执地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以往那白皙娇嫩的小脸,如墙边迎风摇摆的雏菊,不一样了,明明不容认错的那张脸,可是不同了,那双干净无比稚真的双瞳,如今只剩尸骨森森的寒意,那张脸上不再带着傻笑的表情了,取而代之是风清云淡的煞气。

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毁了原本的她,而放出了这个怪物……

看都没有看那倒地的三具尸体,春日感觉自已像是油尽灯枯的暮霭老人,已垂垂休矣,她缓慢似爬动地向屋内走。

那纱幕掩掩的角落,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巍巍掀开。

入目的场景,让她冰冷的心,酸意上涌,哽咽着无法动弹。

那是名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眉清目秀,像朵含苞欲放却凄美凋零的铃兰花。

她全身早已僵硬如冰雕,保持着那环抱的姿势。

春日 一步,一步地走进她的怀中,正好嵌入那个怀中,虽然已然冰硬,但是依旧温暖着她的心。

这是她最后的动作,最后的保护,临死的……心情。

“你到死都仍旧担心着她,想保护她吗?”春日,沙哑着声音低低道。

抬起小脸,伸出小手摸上她的脸,只觉脸颊已泛着冰凉痕迹:“为什么……要笑?”

明明死得那么凄惨,明明被折磨得那么狠,可是为什么最后是抱着她在笑呢?

是因为……不悔?

好傻的女孩,好傻的忠心啊……

☆、第二章 一切从空白开始

(麓)潮音上人《通典》,记:龙蟠山,湄洲旧址,开属魏鹤。后废,至(湮)元鼎十年,有名人志龙蟠山状似卵,故后其名:鸡蛋山。

云霞出海曙,鸡蛋山顶一片碧草青海中一道灰青色的身影在峡缝呼啸而过的春风中若隐若现。漫山的蒲公英,小小的,洁白的翎羽在风中舒展, 这片广袤与深邃的天空,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飘荡。

处在天地苍野迷茫茫的春日仰首悠然地眺望着天空,青衣似竹立于绿野与天地之间。不时一阵调皮的微风拂过了她的鬓发,带着她雾意霏霏的眼神到更远的地方游离。

春日双眸弓样的眉睫萌掩着微笑时宛如弯月的双瞳,但顾盼之间却如堕云雾中,眼底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