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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喜欢被你浪费(82)

他认识的江小兔向来是把辛酸当笑料,把伤怀掩心底的人,很少这么直接地倾吐。所以面对哭哭啼啼的她,会让他觉得生疏。

但现下这个不着调的江怀雅却是真实的。

“那你好好努力。”他嘴角微微弯起,“有时间过来几趟,不用躲躲藏藏。你干妈总是问起你。”

江怀雅脸有些红,答应着把电话挂了。这个时间,去看花车巡演也赶不上,她于是倒头睡过去,把昨天在飞机上缺的觉都补上。

翌日精神满满,只是两只眼睛有点肿。

来时无心装扮,护肤品彩妆一概没带,她用清水敷面,又用冷毛巾镇定,什么土方都试过了,不见成效。江怀雅抬起头,望着镜子里面两只红红的核桃,痴痴地笑起来。用毛巾把水都擦干净,干脆素颜出门。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反正她的悦己者……现在是个半瞎。

她怀揣着与昨日截然不同的心境踏入疗养院。

给聂非池打了几个电话没人应,最后是个护士接的。江怀雅粤语学得七零八碎,幸好夹杂的英文都听得懂,连猜带蒙地听出他正在做检查,于是自己向单人病房走去。

江怀雅原本已经做好了见到家长的准备,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一周,却发现没人在。聂非池被医生护士牢牢围一圈,脚步杂乱,也许没发现她。他的主治医师用粤语不知在和护士说些什么,江怀雅跟门口几位护士点头打了招呼,在床尾竖起耳朵听。

最后医生用普通话提醒病患“要拆纱布”,江怀雅才猛一激灵,心里飘过无数行混乱的文字:拆纱布?他不是说要半个月后才能拆眼睛的纱布吗?难道其他位置还有得拆?

她正杵着发懵,两个护士已经熟练地推好活动床,将他颈部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将纱布揭开。有一个护士在一旁提醒他闭眼。

聂非池眼前的束缚一层层被解开,光亮照在久未暴露在外的眼睑上,眼前漆黑如墨的视野渐渐变成浓稠的血红。他阖着双眼适应了一段时间光线,才慢慢掀起眼睫。

从他的角度,恰好望见立在床尾的她。

江怀雅手足无措地愣在那儿。

聂非池眼睛周围布满伤口,猩红的疤痕看起来有些许狰狞。可她都无心在意,一心只想着,他居然看见她了!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就这样毫无思想准备地相见。

他的伤口仍需要修复,护士吩咐他闭眼,消炎处理后将浅绿色的膏体涂到伤处,最后再重新贴上纱布——只是这回不再蒙住全眼,而是打补丁似的盖在每处伤口上,给他视觉的自由。

江怀雅帮不上什么忙,只觉得医用镊子每过一处,都像碰在她自己身上的伤口上,看得心尖直跳。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安安静静地合着双眼,仿佛扫过的只是轻柔的羽毛。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她觉得窗外阳光的角度都挪了一个位置。

医护人员们推着车一一离去,只剩他俩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对视。

虽然身上满布劫后余生的痕迹,但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如昨,清清淡淡,有时候看上一眼,会觉得时光也是不存在的。

那个听她讲梦话的男孩。

那个与她争执不下的少年。

那个始终在她身边的人。

都是他。

☆、第44章

聂非池的视线还很模糊,日光照耀下,她像某种温血动物,周身泛着毛绒绒的柔光。

江怀雅的长相算不上惊艳,起码不会被当作女神追捧,总被赵侃侃调侃她辜负了父母的优秀遗传。但其实那些基因在她身上一点没浪费,至少无论她如何疏于打理,都不会见寒酸。她是自然的,蓬勃的,笑的时候眼眸仿佛永远十六岁。

就像现在,她站在那里,简单的蝙蝠袖白毛衣搭长裤,笑容温暖,目光清澈,会让人渴望她的拥抱。

她从来不是太阳,是他掌心取暖的一盏荧荧烛光。

聂非池轻轻向她招了下手:“过来点。”

他没法移动脊椎,只能她向山而行。江怀雅走到他面前,起先有些局促,但按捺不住好奇,俯下身打量他脸上伤口的分布,用食指默数,“看着就疼。”

聂非池长指按下她的后颈,吻她的唇。

唇瓣上的温热一触即走,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结束,两个人四目相对,一起笑了一声。

他柔柔望着她:“是不是很丑?”

“有一点。”她鼠头鼠脑地窃笑,眼睛下弯成两道月牙,“这破相有点严重啊。手术修复完是什么样子?效果是不是跟整容没差了。”

聂非池微微凝眉,手指在她发间缱绻地梳过去,脸上不见愠色。

江怀雅自言自语:“也好。增强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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