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和仔细分辨,才从不远处传来的那些嘈音中听出几句来,他们似乎是在嚷着“刺客”、“主子”什么的,很乱很杂,还夹杂着一些男人的吼声,火光也越来越亮,都将这边的屋子映红了。
这时,忽然听得一声极为清晰的吼声从屋外传来:“主子遇刺了,快!抓住刺客!”
这一声吼叫让外头的守卫全都慌了,守卫头头临时指了一个人留下,其余的人全走了。
没过一瞬,又一波吼声由远及近。
“东营被袭,粮草烧没啦!”
“北街有一队人马杀过来啦——”
“前院粮库走水啦——”
“快请示主子——”
没出半刻钟,各处火光连成了一片,佑和扒在门上,眼睛死死盯着门缝,想要将外头的情况看得清楚一些,可惜除了一片亮如白昼的火光,她什么都瞧不见,耳朵里传进来的尽是一片叫声、喊声、马蹄声,还有一大波队伍跑过来的脚步声。
佑和听得出,外头已经乱成了一团,原本被留在门外的那个守卫兴许也已经跑走了。现下这一处院子大概没有人顾得上了。
照这情景,萧直应该得手了吧?那他很快就会来救她出去了……
佑和转了身,背靠着门坐到地上,在一片杀伐嘶喊声中缓缓滑坐到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安心地等着萧直。
不晓得过了多久,忽听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佑和惊喜地站起身,连忙贴着门缝喊着:“萧直——”
外头的人却没有应声,佑和却听见开锁的声音。
她心中登时机警,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门外的人很快开好了锁,一脚将门踢开。
“佑和!”凤眠书踏进屋。
“你、你……”佑和愣住,“怎么是你?”
“快走!”眼前情势容不得凤眠书多加解释,他两步奔过去,捉住佑和的手便要往外跑。
佑和心里却乱了,被他拉到门口就扒着门怎么都不肯走了:“我在等萧直,他会来找我的!我要等他!”
“外头已经大乱,这里太危险,先随我走!”
“可是萧直会来的……”佑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说了会来的!他已经刺杀了殷旭,他正在赶过来,他很快就要来了,我得等他!”
凤眠书一愣,飞快地说道:“我从主园那头跑过来,就已经听说殷旭死了,萧直现下都未过来,定是遇到了事,他现下顾不上你,我们先走!”
见佑和仍是摇头,凤眠书也急躁起来:“你不信我是不是?我来这里便是为了救你,你真当我同殷旭是一道的?”
“不是!”佑和忙辩解,其实殷旭方才一出现,她就明白了,只是萧直说好了会来找她,若她先走了,萧直一定会以为她出了事,他要急死的。
这边两人正在僵持着,忽见不远处一排乱糟糟的火把快速往这头移来,随之入耳的便是一阵嘶喊——
“杀了那个公主,为主子陪葬!”
“杀——”
“杀——”
佑和登时一凛,浑身发颤,还未反应,便被凤眠书拽出了屋。
她心里惊慌,晓得不能再等下去,否则萧直过来带走的就是她的尸首了,是以她只能跟着凤眠书跑了。
凤眠书显然已经摸清了这庄子里的路线,在一片闹哄哄的混乱中,他带着佑和挑着幽僻的小径,避开混乱的人群,一路出了庄子。外头早已有他安排好的马车接应。
这庄子是在近郊,马车很快进了一片林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跑了。
那些愤怒的乱党没有找到公主的身影,气得烧了整间院子,转身便破釜沉舟地去和朝廷的军士作拼死之斗去了。
待萧直终于得以脱身,往囚禁佑和的小院赶过去时,那里已经浓烟滚滚,一片红光。
他远远看到那个方向火势冲天,几乎疯了一般冲过去。
这时候,朝廷的大队人马已经攻进了城,殷旭和城中主将都已经被刺杀,乱党失了头子,战斗力大跌,许多将士见恪王已死,纷纷投降,只有殷旭的部分亲信仍负隅顽抗。
当先潜进城的将士已将殷旭这处庄子完全攻陷。
萧直麾下遵其令,领着一小队士兵赶去与他会合。
谁知,他们赶过去时,便见一个灰不溜秋的人影从滔天的大火中冲出来。
副将还没来得及辨认,便听那人奔过来,冲他们大声嘶吼:“去找公主!快——”
*
一连两日,被朝廷堪堪夺回的云州城全城封严,一为搜索恪王余孽,二未寻找失踪的佑和公主。
云州官衙内,不时有士兵进进出出传报消息。
临时调任来的刺史张文宣忙得焦头烂额,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去内堂请示一下暂时停驻在此的左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