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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情事(37)

作者: 林无措 阅读记录

颜述正想说什么,半途顿住终是回以一笑,大大方方地接过碗筷。

一夜睡得辗转反侧极不安稳。

聂清越起了个大早摸去厨房准备早饭,天色尚未完全亮起稍显得有些黯淡。

厨房堆着的木柴剩下不多,煮那么多人的早饭似乎有点勉强。去隔壁家借会不会太早了点?聂清越踌躇半晌,还是出了门。村子里有官兵轮班巡逻,逮着个借点柴凑合过一顿应该没问题吧。

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一个人从田边一棵果树那头拐出来,天色不亮加上布口罩遮住了那人半张脸,聂清越其实完全是凭官兵的特定制服和佩刀辨认的。

聂清越叫了一声,那官兵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那样径自走开了,擦身而过时似乎还隔着口罩发出些模糊的声响。奇怪,印象中为防止意外官兵巡逻是两人一队的。

聂清越疑惑着脚步不自觉就向刚才那官兵出来的地方走去。昏暗中显得黑乎乎的泥土地里,粗壮的树干脚露出一小片显眼的白色。

事实证明闲事不能管,至少不要一个人管。

聂清越走近了几步,树后的矮草丛中赫赫躺着一个穿着白色里衣的似乎昏迷着的男子。心下感觉已有几分不妙,她没有多作停留立刻转头走开了。没走几步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倒回来了竟然一直站在不远处看她。聂清越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却顿时觉得森然阴冷。

怎么办?后面是田园荒野向后跑被抓住会不会就是抛尸荒野了。或许跑出去能遇到巡逻的官兵,但那人就站在面前怎么跑出去。

聂清越几念转过只是一瞬,调整好状态向那人急急走去:“兵大哥,快喊大夫!这里有人晕倒了,怕是昨夜出逃的病人。”

那人或许正等着聂清越逃跑,见她急切却不畏惧地向自己走来不由得分神一愣。正思量怀疑的空档,聂清越已走到他面前。奸商怎么可能会那么好骗,一切不过拖延时间。聂清越见他似乎有所作动,望着左边惊喜大喊道:“夫君救我!”

那人只愣了一秒,甚至连头都没有完全侧过去便反应过来。聂清越哪里会等,“我”字还没说完人已经快步跑开去了。

聂清越边跑边喊企图吸引真正巡逻的官兵注意,小半年没有运动过加上害怕脚步不禁有些慌乱打结。身后脚步声越加迫近,颈间忽然传来一阵顿重的痛。

脑中的神经似乎都在突突地狂跳,聂清越一阵眩晕。晕倒前唯一念头便是但愿刚才的痛是因为裹着鞘的刀。

这不是放弃

那天的昏厥简直可以用短暂来形容,眼前一黑但模模糊糊的感知还是有的,被粗鲁地原路拖回,皮肤摩擦着粗糙的地面渐渐发烫疼痛。

过了会儿睁开眼时天色已经稍稍亮起,映着那人病态红肿的脸色和癫狂的眼神,聂清越才真正感到生命迫切的威胁和恐惧。

被紧紧扣住的双手,塞入口中阻止发声的厚口罩,浑浊的呼吸近在鼻翼,那人的低咳极度压抑却又显得竭斯底里。远处巡逻的官兵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聂清越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胸中蓦然升起一种难受焦躁的类似于绝望的情绪。

等到不知过了多久再被发现少了人的官兵四处搜寻救出来的时候,聂清越只觉得茫然又疲惫,唯独没有丝毫欣喜。

她想自己迈步走进病舍的时候表情一定很吓人,不然当时当值的老大夫不会在看她的第一眼就皱起眉头扣手把脉。

潜伏期还是有的,即使被感染了也未必能立刻诊断出来。老大夫特地给她腾了一间独立的小泥房,一边絮絮叨叨地安慰她一边又忧心忡忡地叹气。

聂清越浑身虚软也无心安慰他,躲在屋里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睁眼闭眼都是微亮天色褐色树干后压抑的情景。也不知是心理作用成分居多还是情况本来如此,聂清越的病情来得迅猛凶悍,旁晚时烧得浑身发热头晕脑胀,伴着不断的咳嗽和胸痛。

人总是要在生病的时候才感觉得到健康的难能可贵。大夫开的苦涩中药没喝几口全部在咳嗽时悉数吐出来,聂清越从没有感觉自己如此残破憔悴过,越是强迫自己喝胃里越是翻江倒海地闹腾。

暮色降下的入夜时分终于看见颜述推门而入,随手把背上装着草药的竹篓扯下一扔,青绿的药草散乱一地。三两步迈至床沿,颜述便立刻扣起她的手腕把脉,疏朗的眉目间尽是焦灼之色。

他的手指很凉,青衫上似乎还染着一阵入夜山风的清寒之气,额前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疏散开来似乎是一下山听见消息就急急赶过来的样子。

冰凉的手背贴在她的额上缓解了聂清越的热烫。颜述腾出另一只手,小木窗吱呀吱呀被他推开,一阵寒凉北风灌入静默的屋室也冲散了他身上缭绕氤氲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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