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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情事(30)

作者: 林无措 阅读记录

“我明日再来。”颜述点头退出去。

“姑娘你认识那小子?”慕容落关好门扑过去直奔主题。

“小、小子?”聂清越失笑,“那是我夫君。”

慕容落瞪大了眼睛,看着聂清越半晌不可置信地笑笑:“那小子还真的娶妻了,他三师傅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聂清越虽然很想八卦一下,但是慕容落显然已先付诸于行动:“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谁先主动?……”

女强人的形象在聂清越心目中碎得稀里哗啦。

聂清越住的是村子里专门腾开来给城里来的大夫们住的屋子,门一推开就能看见堂内十来个大夫围在一起皱眉讨论。古籍医书摊开摆满了一桌子,随处皆是一箕一箕的各色药物。应该算得上是村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颜述并不在大夫堆里,聂清越眯眼笑笑,她答应了头在布袋在,可没有答应不走出去。

大夫们不种地但是要吃饭,来到村子一直的饭食都是村民们每年挪出一部分上交村里的公粮。当初村长这样做的意愿显然是作为躲避饥荒的储蓄,只是迎墨近年风调雨顺农民百姓都过得丰衣足食,一来二去规矩取消了那点公粮却仍放在村子的粮仓里。

一直赖在屋里受人照顾还不如不来,聂清越蹑手蹑脚跑出去跟着慕容落去粮仓取米。

荒山后的村落拥有的却是一片肥沃的黑土良田,地形平坦空旷一眼望去视野开阔舒坦。只是时值初冬,不然看到的定是一片绵延的动人绿意。村里的房子不似无荒或是墨京隔着小巷围墙,都是一间间紧紧挨着密密的显得很是亲近。

如果没有这种奇怪的传染病,大概也算得上半个和谐安宁的世外桃源,聂清越有点惋惜地想。

粮仓显然是闲置了很久,除了最近新换上的锁外,墙角尽是厚厚的尘灰。慕容落开了锁,聂清越后脚跟着走进去。空气里蔓延了一阵陈腐的味道,仓库尽头堆放的多是多年前的陈粮。聂清越下意识就闭紧了呼吸和慕容落对视一眼,想要快些取完快些离去。

角落的尘埃明显比其余地方要少一些,几个大大的瓦缸被一块白布严严实实地盖着开口。这应该是交粮的最后那年放的,慕容落翻开布来却脸色铁青地低呼一声,聂清越抬头望了一眼就拉着有些发愣的慕容落走出了粮仓。

缸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只死状狰狞的老鼠,恶臭阵阵。大约是爬进了米缸里一直吃缸里的米,不自觉米越来越少老鼠也随着降到缸底出不来活活饿死的。那场景聂清越一想胃里就有些闹腾。

这样算来倒是陈粮要干净安全些,聂清越拿手帕蒙着鼻子走进去。陈粮却是封存得好好的,盖子严严实实。聂清越有些奇怪地装了大袋子米,盖好盖子,拐着细幼的胳膊抱着米袋就走了一刻也不愿多留。

“村子里的人都不养猫的吗?”聂清越嘀嘀咕咕。

“猫?”慕容落很是奇怪地看着她,“做什么要养些野性难驯的畜生?”

聂清越尴尬地打着哈哈绕过去。她忘记了在古代捉老鼠的大多是狗,猫还属于野兽,直至汉代才驯养为家畜。而且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原来既不用狗也不用猫,灭鼠一般都是重烟灌水。

回去的路上遇见的人不多,各家依旧大门紧闭。其中一户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踉跄走出一个面脸悲色的人,清秀瘦弱的少年模样,却是慕容落的伙计小安。

小安慌张地向着医舍跑去,拉着温吞吞的老大夫跑出来:“李大夫,李大夫救救我奶奶!”聂清越踌躇着想要跟过去,被慕容落一把拉住:“交给大夫们吧,去一个病一个可不好。”

聂清越点点头回了医舍,觉得浑身不自在便搁下米回了小房间换下那身衣服。

正恍惚间,远远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不,比起哭更像是极度悲伤的大叫。用尽了全身力气,听得人心神俱伤。

聂清越心下一沉,捏紧了手中的衣服眼前仿佛出现了小安那张满布泪痕的脸。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颜述。

“小安的奶奶,怎么了?”聂清越问得很轻。

颜述走过来轻轻环住她:“我没去看。”聂清越头埋在他胸前不说话,失去亲人的悲伤她不能感同身受,哀悼同情的成分要大于难过。真正震慑她思绪的,是恐惧。

——“我听说那病可邪乎了,只要一沾上病人或者那条村的东西,好好的健康小伙子第二天立刻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那不是还有半条么?”

——“第三天可不就没了吗。”

茶馆里的话她只当作是夸张,21世纪的医学水平有多发达,霸道如癌症都至少还有三两个月的苟延残喘,咳嗽吐血什么的一两天之内毙命是什么状况根本想象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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