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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75)

“昏过去了。”苏希洵答道,将宁非递给叶云清,自己才下马。他看了宁非一眼,似乎想做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往受伤弟兄休息的地方走去。

此刻战局已定,苏希洵所带的人与牛大壮的人合流,砍瓜切菜般将一干镖师制服,押上战利品,呼喝开道上山去。这些镖师都不会被放过,性命是无碍的,但是却要被押在半山腰,做两个月的苦力才被放走。

雁过山在这一点上很有声誉,不杀俘虏,更懒得拿普通镖师去要求赎金。要求赎金太麻烦,动辄等上半年一年,且容易生出变故,于是很早之前,苏希洵就提议以苦力代替赎金,让他们在山上做一些开山辟石或搬运货物的苦力,等他们活着回到家乡后,就会“不遗余力”地为黑旗寨的邪恶恐怖添油加醋。

苏希洵一边为伤员用药止血,一边止不住的思绪在往外飘。想些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有过去的,也有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幕幕的乱人思绪。

牛大壮站在他身后赞不绝口:“二当家,你疗伤越来越利落了!”

苏希洵回过神,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自有意志似的,将正在治疗的伤处包扎得妥妥帖帖,技术与速度似乎尤胜从前。

他站起身来扫视四周,问道:“叶大呢?”

“先回山上去了。”牛大壮奇道,“老大走时明明跟你说了的,你不可能没听见吧?”

听见了,但是从一边耳朵进去,从另一边耳朵出来。

苏希洵头疼地捂住额头,心想自己这可不对劲,幸好没有遇上什么紧急事情,否则多耽误事。他看向牛大壮,问道:“有水吗?”

“啊?”牛大壮愣了片刻,连忙答道,“有啊有啊。”递过一皮囊的水来。

苏希洵接过,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沁凉的泉水让他冷静下来,仍觉得不过瘾,干脆提高过顶,余下的水都倒在了头上。

如果在一起劫道的时候,苏希洵和一干弟兄没甚差别,于是众人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并不惊奇,而是鼓噪着叫嚣起来,豪气冲天一般的感觉。只有牛大壮看到他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问道:“二当家今天好怪异,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你才怪异,平时都不见你有这么细心的。”

牛大壮后语不搭前言地道:“你轻点塞木塞,要是把水囊口塞坏了,我怎么向宁非妹妹交待。”

苏希洵正要将水囊递还给牛大壮,闻言问:“又关宁非什么事?”

牛大壮往那匹枣红马一指:“这是她骑下山的马,水囊自然是她的了。”

苏希洵像被雷劈了一样,伸出去的手不自然地一松,牛大壮还没接到手,水囊就掉在了地上。

*** ***

回到山上正是深夜,丁孝屋子周围飘着浓重的药味,屋里不时传出阿刚的低泣。苏希洵将乌翎拴在一棵树上,走了进去。只见床上躺着阿刚爹,仍然人事不省,但胸口气促地起伏着,至少还没死。丁孝忙得焦头烂额,不断支使旁人帮他去地窖或风室中找药。

苏希洵走到床边,拍拍阿刚的脑袋,说道:“坚强一些。”

阿刚从床边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苏希洵,哽咽地问:“我爹是不是救不会来了?”

苏希洵说道:“你如果想继续留在室内,就别说话,要是说话扰了我们的事情,我就把你赶出去。”

阿刚闻言,再不敢说话,只紧紧抓着他爹的衣角,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丁孝感激地看向苏希洵,他是忙疯了,连劝慰阿刚的时间都腾不出来,苏希洵一来,三两句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

苏希洵道:“你太心软了,再遇到这种事,能威胁的就威胁,威胁不了的就武力排除。”

阿刚听到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眨眨眼间,大粒大粒的眼泪掉了下来。

丁孝汗了一把,这么禽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再怎么说,阿刚是担心他爹才这么伤心哭泣的,不是有意干扰,他怎么忍心赶人。

苏希洵接过他手中金针,说道:“你煎药比我行,施针由我来,药物就拜托你了。”

丁孝大喜道:“如此甚好。”

阿刚止住了哭,茫然地看着苏希洵掀开被子,将他爹扶坐起来。他爹的上衣与长裤都被丁孝除下,身上涂了延缓毒性发作的药物。丁孝回来得晚,金线大王的毒蔓延至全身,治疗十分不易。苏希洵将粗细不等的金针分拣开来,一针一针的落下。按捻揉转,浑厚的内力顺着针尖迫入阿刚爹的穴道。

天渐渐亮了,丁孝将苏希洵推出屋子。

里面传出阿刚的哭泣声,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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