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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71)

一行人正替习黑感到尴尬,从西山下水獭处遥遥传来告急锣声,引得众人抬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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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山道将至尽头,两面高耸的古木枝叶忽然尽去,宁非终于脱离了山地密林。自此而下再不是狭窄兽径或是阶梯,都是泥土坡道。

眼前顿时开阔,面前是道十余丈的矮崖。宁非临崖勒马,极目眺望,断崖处往谷间平原方向一片开阔,浓绿的树冠连片,如同起伏厚重的波涛。她看到崖下不远处的林荫间偶有杂色衣角出现,听见兵刃交击之声。

身后追兵不少,与骡马速度相去甚远,被她远远地落下,犹自不甘心地追赶。宁非忽而一惊,听到后方有马蹄足音,显是那些人披挂上马追赶过来。

她再换一次坐骑,空出了卷毛黑,用力一抖缰绳,枣红马撒开四蹄从土坡上奔下。此际视野开阔,她纵声大喊:“丁孝!”

丁孝身处战场外,一干人等叮叮当当的打得甚为热闹,他恍如不闻,不时拖出战场里受了重伤不能动弹的汉子,就地施救。不一会儿,也有寨众自觉在他身边围起一道人群,阻止乱事殃及到他。

丁孝正为一个伤员捆扎布带止血,忽听有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分辨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傻愣愣地左右顾盼。

对面的叶云清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丁孝的名字?”

从人答曰:“老大您没听错,是有人叫他呢。”

叶云清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听到的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老大,的确没错,丁大哥家里养了女人,他偷偷跑出去大半年,带了个伶俐妹子回家。”

苏希洵不解地望向下水獭方向,疑惑道:“没有下山文书,她是怎么下来的?”告急锣声一阵响过一阵,苏希洵大惊道,“莫非是一路闯过来的!”

叶云清愣了片刻,惊喜之极:“丁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找了位女侠上山么。看他性子柔柔弱弱的,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不过不管怎样,能够一路安然闯关至山下,可见此女武艺高强且耐力惊人,以后可培养为我黑旗寨一大战力!”

苏希洵听他越说越离谱,尤其自己还是知道事实真相的,暗忖:“老叶妄想症越发严重,得好好治治。”又想,“听声音很像是那个女人,但就凭她那样子……不可能的吧……”

道路好走,枣子不断加速,到后来,几乎四蹄离地一般。宁非身体紧贴马背,眼前一花,再度从空阔的山道进入平地的密林。她纵马往声音传出处驰去,终于看到正在四散奔逃的商人,然后是携带不及而散落地面的货物,于是到了黑旗寨寨众与镖师打斗的地方。

地上倾侧的马车与货箱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宁非稍微放慢速度,快速地扫视战场,复又叫道:“丁孝,再不出来就死人了!”

丁孝终于看到了她,大惊失色,眼见一个镖师似乎将她认定为女匪,举刀要砍,失声叫道:“小心!”

宁非拨转马头,脚踝扣紧束于马身上的布条,右手所执长弓恶狠狠地挥出,抽击在镖师的脸颊上,辟啪的清脆嘹亮,宛若抽了人家一个大耳刮子。

镖师眼前顿时黑暗,被抽得昏头转向。他长这么大,规规矩矩的站马步练膂力,好不容易成了独当一面的镖师,可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器,宁非手中长弓尚未上弦,弓身硬木是直愣愣的挺着的,比起金环砍山刀尚要长出一臂以上,一次抽击就把人推出了攻击距离。

宁非不敢多趟浑水,眼前这群野男人们是打打杀杀的行家,在他们面前,江凝菲是个规规矩矩练骑射的丫头,宁非自己也只有头脑和反射神经比较好使。绕指柔能够以柔克刚,靠的绝对不会是硬触其锋,而是要审时度势,避免以己之短遇敌之长。

她看准了乱斗间隙,策马一步步往丁孝处靠去,一边喊道:“阿刚爹遭了金线大王的咬,你快回山上!”

在场众人无人不识得阿刚爹和宁非。带队的牛大壮尤其对宁非倍感亲近,他挥舞大刀,连劈两个要去找宁非麻烦的镖师,叫道:“宁妹子快带丁大哥走,这里不需要他了。”

丁孝看向地上躺着的五六个伤员,顷刻里感到难以决断。金线大王之毒极其特殊,被咬者能活半日左右,他此刻离去,阿刚爹或许能够得救,但地上这几个伤员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结局如何也很难说。

苏希洵显然是理解了事情的,暂时将看到宁非的惊讶压下,对那边道:“你回山上,这边有我照顾。”

在宁非驾马从茂密的林木枝叶里冲出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一条美丽的锦鲤冲破了平静的水面,再一晃眼,绚烂的画面消散,而她破出茂叶时断叶纷飞的景象犹如刀刻似的,深深留在了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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