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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34)+番外

作者: 玄隐 阅读记录

“那么,依小姐看,这画的主题是什么?”他继续问,显得很感兴趣,很想听我谈一谈的样子。

我连忙仔细看那幅绘画。画的是一张人脸,不过,脸上的五官是女人下身的性器。

我咽了咽唾沫,沉默片刻:“这是一张人的脸。”废话。

宋清迷惑地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我只好继续说:

——“人的脸……是公共的,每个人都可以看见。”

——“人的身体,是隐藏的,欲望的,不可见的。”

——“所以这张有身体的脸,意味着欲望由隐藏变成了公开。嘴与阴道重合,说明后现代的性与古代的性有本质的区别。”

“什么本质区别?”宋清饶有兴致地问。

“载体变了。是吧。后现代的欲望是通过嘴而不是通过性器官来表述的。”

奶奶的,我豁出去了:“嘴是什么?嘴象征着什么,你说说看?”

四两拨千金,一个问句打回去。

“语言?”他试探地回答了一句。

我启发他:“语言,声音,符号,文本,口头,非正式传播……”

“所以……”

“后现代的性要通过文本来获得满足,而不是感官。正如这副画。我觉得,你其实应当在这个角落里增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悚然。

“一颗石头。”

“为什么?”

“石头没有欲望。”我得出结论:“从没有欲望的东西中生出了欲望,只有后现代艺术家的想象力才可以做到。”

再看沥川,他背对着我,肩膀笑得发抖。

宋清恍然而悟,说:“小姐高见。我正是这幅画的作者,您的理解对我有诸多启发。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么深刻的分析了。请问,您有电话号码吗?有空的时候,我可以请您喝咖啡吗?”

一只手掰过我的肩,沥川施施然挤进来:“没有,她是大学生,没有电话号码。”

“哦。”宋清不满地看了沥川一眼,觉得他过来打断我们的谈话,很粗暴。不理沥川,继续指着旁边的一幅画说:“小姐,那幅画也是我画的,可以听听你的高见吗?”

我将目光移过去,只看见一团鲜红夺目的油彩。

红的像血。当中几条枝状细线,深红色的,血管的一样扩张着。

我赶紧低下头, 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沥川。

我想保持镇定,但脑中一片空白,我听见我在说:“沥川,带我离开这里!”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很舒服的沙发上。嘴里甜甜,好像喝了糖水一般。

沥川坐在旁边,握着我手。

“想喝水吗?”他问。

我摇摇头。

“怎么不告诉我,”他的脸崩得紧紧的,“你有晕血症?”

“一向不严重。”我缓缓地呼吸。

“可是,你还看恐怖片……”

“我以为那样可以治好我。”

“不是你自己的血,你也晕吗?”他好奇起来。

“我专晕人家的血。看见自己的血反而不晕。”

我想坐起来,他按住我,“再躺一会儿。”

“你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有什么心理因素?”

“我妈生我弟,大出血而死。”我说,“当时我在她身边。”

“是吗?什么医院生孩子允许小孩子在场观看?”

“我妈是在我家生的我弟。她不肯去医院。”

“为什么?”

“她很自信,结果出了事,乡下医疗条件差,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妈妈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事,临死之前还问我,喜欢不喜欢我弟弟。”

沥川没有说话,一直摸着我的脸,我的头发:“我也没有妈妈。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车祸。”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这样和你说吧,”他自己喝了一口水:“我是建筑设计师,对不对?”

“对啊。”

“再往下听你就得嫌烦了。”他说,“我哥哥也,我爸爸也是。我妈妈也是。我叔叔也是。我爷爷也是。”

“你奶奶也是?”

“也是。你还想继续听我家人的职业吗?”

“你堂姐是不是?你有堂姐吗?”

“也是。”

“沥川,这个,你们家的历史,也太乏味了吧。”

“就是这样。嘿嘿。”

13

沥川说,我刚刚晕倒的时候他还以为我是装的,打算让江横溪把我送到他的汽车上,然后按原定计划溜之大吉。不料一摸我的脉搏不对,赶紧把我送到休息室,给我喂糖水。那座大楼是高尚住宅区,二楼有好几个诊所。他请了一位医生来看我,问了原因,就说可能是晕血症。通常情况是躺下来,十分钟就好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你都躺了二十分钟了,为什么脸还是那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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