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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悲伤流放(72)

作者: 步飞烟 阅读记录

长途运输,大家都在赶路,都怕招惹麻烦。

雪地上,体温在不断的流失。

飘云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又呕出鲜血,龙天佑看不见,可他听得到。

听得到,于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货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怎么了?这是。”

“我们滑雪,发生意外,她受伤了,请你帮帮忙,把她送到医院,再晚就来不急了。”龙天佑耐着性子好言相求。

“怎么办?怪可怜的。”司机跟身边的人说。

那人探了探头:“那女的好像快不行了,走吧,别惹麻烦。”

司机发动引擎。

龙天佑一下站了起来,他看不见,跌跌撞撞的摸索到高速公路上,接着,双膝一弯,咚的一声跪在冰冷的柏油路上,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我求求你们。”

冰冷的雪花落在飘云脸上,好像母亲温柔的手,她慢慢张开眼睛,看到暗灰色的天空,云峰峥嵘。

天佑……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望向高速公路。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哭有什么用?眼泪有什么用?可是,她忍不住。

眼前的景象比断骨还要痛,她不堪负重。

雪盖了一身,他跪了多久?哀求了多久?被欺侮了多久?没人知道。

那辆货车早就开走了,无数的货车开走了,无数陌生的面孔讪笑着飘然而过,某些时候,人的慈悲比不过动物。

飘云慢慢的爬过去,爬向这个带走她的一切,又因她而失去一切的男人。

她拉住男人的手,把他的头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坠落,与他的绝望水乳交融。

“对不起,我真没用。”男人靠在她怀里难过的颤抖,“一辆车都叫不到。”

“天佑,够了,够了。”

他受了多少苦?为了这个不爱他的女人,他究竟受了多少苦?

值得吗?

所以够了,天佑。

“不够,我要带你回去,回你喜欢的人的身边去。

这是我欠你的,这是隋洋欠你的。

我放了你,我让隋洋放了你,飘云,你听见了吗?”

后来他说了什么,飘云没有听清楚。

她不想听,她累了,很困,只想躺在男人怀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即使永远不醒也没关系,不要紧,她不在乎。

明月为鉴……她真的不在乎。

她再次醒来,看到的是隋洋的脸。

躺在医院温暖的病床上,身上插着无数条管子,闻到花瓶里百合的清香。

她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

隋洋摸着她的脸:“飘云,你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天佑呢?他在哪儿?

“不要担心,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脚骨接的很好,你还能走路,还能跳舞。”

天佑呢?求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隋洋笑了笑,帮她合上眼睛。

温柔的吻落在她纤密的睫毛上,很快,就被泪水濡湿了。

一片冰冷……

第五十章

一连几天,飘云都昏昏沉沉的,身上少了一些管子,又加了一些管子。

每天都有人来看她。

隋洋的父亲,亲戚,朋友,塞了不少的红包,嘱咐她好好养病。

学校的领导,握着她的手郑重的说,小童是个好同志,尽快好起来,学校需要你。

同事则担心的问,你这样,下学期还能不能上班?你的那个坑谁来填?

还有她的学生,一帮子少男少女围在她的病床边,哭哭啼啼,童老师,我们离不开你,只要你回来,我们再也不气你了,你可挺住了啊。

寒城夹在众人之中,她望着他红肿的眼眶,默默的掉眼泪,说不上话,又昏睡过去。

梦中反复出现那座林间小屋,呼啸的北风,鹅毛大雪,男人火热的胸膛和滚烫的泪水。

还有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

身体在这儿,记忆却停留在那片莽莽雪域,大雪纷飞,无边无际。

她想见他,可是心越急病好得越慢。

偶尔清醒的时候,看见隋洋坐在床边,她虚弱的说不出话,就伸出打着点滴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

隋洋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你是问天佑哥的情况?”

飘云用力点头。

“他就在你隔壁,身体没大碍。

不过眼角膜上皮病变,暂时看不见东西,医生说要观察一段时间。

你放心,不是大毛病,再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院了。”

飘云在隋洋手心里写到;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隋洋看了看,嘿嘿一笑:“亲爱的,你在开玩笑。

你连话都说不来,怎么能下床呢?乖一点,他好了,会来看你的,稍安勿躁。”

飘云觉得隋洋今天的笑容很不一样,仿佛藏着某种居心,让人不安。

可是她顾不了这么多。

他救了我一命,我应该去看他。

飘云写到。

隋洋把她的手按回床上;“飘云,听话。”

隋洋低头亲她,飘云想推开他,手上打着吊针,她用不上力气,一时情急,就在嘴上较了劲,咬破了隋洋的嘴唇,味道又咸又腥。

隋洋吃疼,放开她。

看着她淡漠的眼睛,忽然笑了。

“我没让医生给你做牵引,用的是保守治疗,看来是对的。

虽然痊愈的时间长一点,过程更痛苦点。

可是不会留下疤痕,相信你会喜欢。”

隋洋扯开飘云的病服,露出她被胸带和粘贴胶条缠裹的身体。

那纤细的身子经过一场劫难,树枝割刮,岩石磕绊,早已伤痕累累。

断裂的骨头支撑着羸弱的生命,需要包容和怜惜,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愤怒和拨动。

他却剥开她的绷带,含住她的乳头,用牙齿厮磨,带着力气。

顶棚的白炽灯好像坏了,嗡嗡直响。

飘云疼得浑身颤抖,脚上打着石膏,两只手都挂着吊针,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像具被人玩坏的提线木偶,破碎狼狈的任人宰割。

喊不出,动不了,她只有抓着他的肩膀,手上的针管都回了血,鲜红的液体沿着输液管逆流而上。

尖细的针头在皮肉里撕扯,滚动,暴徒一样乱闯乱撞。

他的嘴唇沿着苍白的肌肤一路向上,烙在飘云的脖子上。

飘云用力一挣,输液袋掉在地上,针头就从血管里直挺挺的挑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带着血星。

手背扎针的地方血肉模糊,飘云就用那只手扒隋洋的脑袋,混乱中,血蹭在他脸上。

隋洋楞了一下,看着飘云激红的眼睛,她是真的在拒绝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太过激动而咳嗽不止,牙齿咬破了嘴角,有细细的血丝。

“你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好是不是?我知道了,别生气。”隋洋亲了亲飘云的额角,帮她拉好衣服,然后很好心的按了呼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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