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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28)+番外

“公子,您认错了人,这里并没有檀姓人家。”虽心中惊疑,檀婉清口中却拒绝的毫不犹豫。

“哦?不姓檀?”门外低沉淡淡的嗓音再度响起:“那在下再找两位持有僧籍的女子,沈珍珠,杨桂枝二人,姑娘可曾认得?”

此言一出,檀婉清微微握紧了手指,下意识的蹙起眉尖来,半天没有回语。

他既知檀姓,又知她与瑞珠两人假户籍的称呼,对方究竟是何人,寻上门来又要做什么?想到极可能已被人知晓她们的身份,有那么一瞬,心里竟有了些窒息感。

本应忽略对方的试探,一概否认的,可沉默过后,脱出口的却是再郑重不过的四个字:“你是何人?”

自房中匆忙起身,只着了卧室时才穿着的软底素色棉线鞋,脚下是一片凉意,往后退了一小步,踩到了地上一片干枯的桃叶上,发现轻微的声响。

对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道:“卫安城现任守备,谢承祖。”

檀婉清本还提着的心,听到这三个字,慢慢落了下来,加之冰凉的空气吸入肺中,不免清醒了几分,她口中缓和的柔声道:“原来是谢大人……”

既然是人人称颂,一身正气秉直清廉,又体恤百姓的赤胆英雄,想必也不会故意的为难两个落魄的女子罢。

“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进门再说!”对方似有些不耐烦。

檀婉清骨子里虽不是什么保守古人,但这个时候她也不介意拿出来用一用:“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民女不方便单独见大人,若有事,便在这里一同说吧,民女定当倾耳细听。”

对方隔着一道大门,沉默片刻,清冷淡淡的声音才传过来,“也好,那我便与你说说前任首辅大学士檀承济,落官流放后,途经安阳县山道时,被一伙山贼劫囚,檀承济之女与其丫鬟瑞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半路失踪一事……”

“等等!”檀婉清立即抬高声音阻止了对方并不高,却说的清清楚楚的话。

“檀小姐还要听吗?”

檀婉清咬牙,“我去取钥匙。”她回身快步的进了屋回了卧室,伸手到角落的圆角柜上摸索,摸到备用铜钥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急忙用另一只手覆上,半晌才拿着钥匙走出门。

这处商户小宅,处处仿得高门大户的宅院,却因格局甚小,钱财不丰,实在有些不论不类,但门口的三两桃花树却是极得檀婉清喜欢的,待到来年五月,坐于窗前,粉色桃花便能开得探进窗角了吧,自是一番花香美景,便是当初桃花屋主的号儿,也因着她正坐在屋里,看向窗外桃树随手得来的。

通向大门蜿蜒的石子小路铺的不错,远远看去多了几分自然小意,夏日雨后,也不必踩得满脚的泥泞,冬日也是干净的很,往日走的时候,当是慢慢而行,欣赏着周边风景,可今日的她,却无半分苦中作乐的雅致心情了。

门锁被打开,身如标杆般笔挺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锋利却又有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扑面而来。

这般气势,当真是那日斩了祸害百姓的兵贼,将北门染得血流成河的谢大人无疑。

檀婉清匆匆扫了一眼,目光看向地面,刚要对其屈膝常礼,对方打量了她一眼,道:“檀小姐,久违了。”

他说的是久违?

好久未见?檀婉清动作一顿:“那日坊市,恕民女眼拙,实在没认出大人来……”

对方却语气生硬的打断她道:“当年比蓉晗公主还要风光三分的檀大小姐,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

他又道:“就算用鞭子抽过什么人,也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年的三大顾名大臣之首檀承济,第一任夫人娶得便是京城屈指一数的美人,她的女儿,长得酷极母亲,甚至容貌更要胜上三分,便是音容出众的蓉晗公主,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一筹,隐隐已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

只是檀婉清十五岁及笄定婚之后,便鲜少出闺阁,加之檀府姐妹姿容皆崭露头角,原本大噪的名头却也慢慢淡了。

但有幸后来见其容者,都无不赞其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

亦或是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等。

甚至有人私底下提及,若小皇帝再长上几岁,而檀承济再卖着老脸将女儿送入宫中,或许凭借其绝色美貌,能逃过此劫,只可惜,年纪阴差阳错,生不逢时,而檀承济又是个极为护女之人,尤其是这个前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已是疼其入骨,便是连婚事都堪堪拖到了双十,可见其不舍出嫁得程度。

檀婉清听到这话,本还低着的头,惊讶的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对方,而对方也同样不避不闪,与她对视。

英俊不凡,气宇轩昂的脸上面无表情,只唇薄薄的抿起,刀削般的眉,高挺的鼻梁,一双眼,光射寒星,漆黑如墨,若没提起还好,这般一提,隐隐轮廓确实似曾见过的样子。

这些年过的鞭子,唯五年前。

时间太久,早已记不清被打人的样子,可却记得那双眼晴,还有鞭尾在对方脸上溅了的血花。

檀婉清心下微惊,目光移开,落在了他旁边的斑驳的墙壁处,面色有些冷凝,一时不语。

“进屋说吧。”

“不必麻烦,有话就在这里讲吧!”

谢承祖见眼前女子,本来还想演演戏,大概是想了起来,反而不再演了,脸色有些凝重,带着几分防备。

“所谈之事与檀承济大有干系,若不怕被人隔墙有耳泄露出去,在这里说也可以。”

檀婉清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今日不得善了,横竖也是一刀,索性便整个人放了下来,转身淡淡道:“进来吧。”面上再无什么伏低作小委屈求全之色。

转过身,只一个人先行向屋内走去。

谢承祖随后跟在她后面,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没一分值钱之物,头发连支木簪也没有,只松松束在一束,挽在脑后,脚下一双薄底的棉线鞋,难以起到御寒之用,一身素色粗棉衣衫,一看便知穿了不少时日,衣袖还有几处磨损。

房间颇小,阳光却还算充足。

里面收拾得十分整洁,进去的时候,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暖香,靠着窗处有一榻青砖暖炕,精巧的小轩窗,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青砖炕面只铺着一片厚实棉垫,上面摆着一个小巧圆枕。

一侧有一张炕桌,桌子上摆着砚台,与一只便宜的竹制笔筒,几支自制的竹毫笔随意插放着,颇有些旧的黄铜烛台旁,一把剪烛芯的铜剪子。

还摆了一小碟糕点。

她走进去,也不看他,随手将圆枕收了起来,口中问道:“你要说什么?又与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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