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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23)+番外

她开始按心中所想的飞快勾勒起来,她并没有画的过于写实,因为不现实,风格能不能被接受另说,单是颜料,也是难以做到,索性入乡随俗,也以线条平面勾勒。

她手下飞快,不久已是画出了大概轮廓,仕女图的脸型多为额部窄,下巴大的秤砣脸或冬瓜脸,实在太过丰满,而瘦削的瓜子脸,也会被人认为是不健康不吉利之相,所以,她只取二者之间,不胖不瘦,微微鹅蛋,如此才会显得漂亮。

微一停顿打量,玉指便轻捏炭笔,将五官细致填满。

人物的传神尽在眼眸之中,可谓是点晴之笔,眼晴一处,她自然要尽精刻微。

这般一画,便是废寝忘食,也不知画了多久,直到忍不住松了笔,才斜倚在垫被上沉沉睡去。

厨房一早,已是熬好了什锦甜粥与丸子汤,瑞珠轻手轻脚的将东西端到了里屋,便见到小姐已疲累的卧在暖坑上,胸口轻轻起伏,显然已睡沉,她只得将吃食轻放一边,给小姐拉过被子盖上。

然后轻手轻脚收拾了下桌边凌乱的东西,直到将微卷的画纸轻轻展开时,她才瞪大了眼晴,愣愣的看着画中人,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19章

“好画!当真是幅好画!人物精致美极,色彩明艳鲜丽……实属上品!”聚贤坊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许掌柜,一展开手里的画卷,立即被吸引住了,眯起了眼晴,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胡须,看了半晌,心下切切实实的暗赞一句。

轻点了点头,才又让人打开了另一幅。

与刚才展开的那幅艳亮抢眼的画卷不同的是,第二卷 颜色用的极为清淡文雅,细品起来,更加收色内斂,韵味十足。

色彩运法一途,相相组合,本就千变万化,能自行调出这样让人过目不望的独特颜色,实在难得的很,再见幅中美人,左面画面唯美,华丽舒畅,右面细节处又透流着动感,一时间难分伯仲,只因皆美得让人小心翼翼,气韵生动,如身临其境,美不胜收啊。

掌柜捏着胡须左看右看,直到旁边伙计提醒,才猛然记起卖画的人还站在旁边,立即尴尬的咳嗽一声,回过头,对着静静站在旁边,并未出声催促的两位女子,语气极是客气的问道:“让二位姑娘久等了,本店打算收下两幅美人图,只不知要价几何?”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为银子发愁的檀婉清主仆,掌柜手里的两幅画,也是她连接两日赶画出来裱背完成的成品。

因檀婉清画的时候心里存着焦急,赶的也匆忙,说起来,并不算是什么精雕细琢的精品。

可当初的她,艺术天赋或才能都曾是顶尖一列,是可以拿来做饭碗讨生活的技能,练就的深厚基础功底,就算只随手几笔,也是不俗,何况养成的品味和对美的感受与触觉不会因时间而改变。

古今不同,她的画技,确实还达不到当下文人才子挥毫泼墨的那般如有臂使,细劲流畅的程度,但却自有着独特成熟的用色与布局设计,与不局限于这个时代的思维。

不需要画出照片一样的人物风景,也不必顺应周围的画风去一味摹古,她只需要稍稍的做些改动,就可改变整个画面的层次与视觉。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何画可使人物眼晴更加顾盼生姿,充满动人之色,怎样简单几笔,能将衣服衬得更具有光泽质地,余白的应用,颜色层次的渲染,都只是需要增加那么一点点的透视与光影,就能够达到最惊艳的效果。

这时的文人笔墨,画风已意韵十足,独缺写实,可要过于注重于写实,反会失画中意韵,只有这般意韵与写实各取一些,合于一起,才会有呈现出最唯美的画面效果。

她心下知道自己的取巧之处,但对于从未见过如此画法的掌柜来说,那些取巧之地,处处充满着惊艳与新意。

她没有催促,只站在那儿,看一眼画儿,再细细观察掌柜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样大概相同于其它书画的画面,再在细微之处,不着痕迹的稍改动一番,是完全可以被人接受的,见掌柜一开口便要收下画,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说之前粗粗打听过,但铺里卖的价钱不可考据,因卖比收上来的价儿要高上很多,对这方面她又没有经验,只得向掌柜请教道:“不知有无润格可以参照?”

许掌柜看向面前轻盈柔婉,仪态万方的女子,十分不敢怠慢。

也不知为何,但凡能画出绝美意境的画作之人,多是长相低下平凡之辈,反而一些烂笔头,无什么画技才能的,却有不少面貌上佳的好皮囊,这便是世间不能两全的遗憾吧,他到了这个年纪,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真绝色的美人,画工这般不凡。

美人画美人,也是一番佳话美言。

冲着这样的美人,这样的才能,让许掌柜也生不出什么欺瞒之意来,便如实相告道:“姑娘,聚贤坊收上来的字画,一半不按种类算钱,只算尺幅大小,越大,价钱越高,姑娘这两幅图的尺幅并不大,实在有些亏了。”

檀婉清一听,微微一怔,才想到这个时候卖字画会有如此一说,当然,这只是针对无什么名气的作品,若是名师名家,价钱却是无法以此论断的。

“……名人字画都有润格,聚贤坊里稍有些名气的,按的都是大幅五两,中幅三两,小幅一两来算,姑娘这两幅只能算是中幅,许某便作主,算姑娘一幅三两,如何?

檀婉清不语。

“不瞒姑娘诶,这价儿已是极高了,不信这一条坊随您打听,只有我们聚贤坊给的出这价码。”

见檀婉清仍微微犹豫,那许掌柜脸当即拉了下来,低声诉苦道:“姑娘诶,您的号实在没有什么名气,一幅三两便偷着乐吧,没什么名号的画,卖的时候伙计都抬不上价儿,论起来,还是我们有些亏了,您说您还犹豫什么呢……”

檀婉清见近五十的掌柜,苦着一张脸,哪有这般求人卖画的,却是有些好笑,不过,那话里也听出几分诚意,便也不再纠缠,轻柔道:“好吧,就按刚才说的价钱,麻烦掌柜了。”

“哎呦,不麻烦不麻烦!姑娘请稍等。”许掌柜连道两声,回过头见伙计抻着脖子望,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让伙计将画儿好好收了,这才取了银两交于瑞珠。

客气话儿说了一大通,还叮嘱了好好拿着银两,莫丢了之类的话,将人一路送出门。

瑞珠回头望望掌柜,再回过头,摸摸怀里包着的八两银子,表情有些激动,刚要说点什么,便听到旁边小姐道了句:“辛辛苦苦摆摊半个月,却还不如两张纸值钱。”

是啊,从早忙到晚,还不如两张轻飘飘的纸,“那怎么能一样?”瑞珠道:“物以稀为贵,摆摊人人都可以去,可画却不是人人都能画的。”其实她私下还觉得小姐的画是卖亏了的,这画儿要放在京城,一幅怎么也能卖个百八十两银子的,但她不敢说出来,怕提起又惹得小姐想起京城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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