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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945)

他嘶声之下,真情流露,苗王却是镇静的望着他,“婉儿能得你一问,也不算冤了。当年她离开这里,我没有劝阻,今日她要做圣女,我亦是不能劝阻。你如此关心她,可是爱她?”

萧布衣一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苗王淡淡道:“现在知道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但是你应该比杨秀聪明,也应该知道,现在爱与不爱,对她好,就要离开她,而不是想见她!”

萧布衣如受重击,踉跄倒退两步,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大苗王轻叹声,“你是西梁王,如果得到的太多,老天都会嫉妒。不要妄想将所有的东西归为己有,该放手的就要放手,我当然没有你地盘多,但是我怎么说也比你看到的多。人生不如意十八九,可予人言只二三,我今日和你谈这些,实在也是平生少有之事。我因为这三件事,所以终于产生想见你的念头。我真的想见见,能让苗人的司徒断臂破誓的是什么人,能让虬髯过天梯的是什么人,能让圣女为之情深的又是哪个?可这人无论是什么人,既然得到这些人的赞赏推举,倾力相助,我想……总值得我出面一试了。见到你后,多少让我失望,可你却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说的矛盾,可萧布衣却已经明白。

一个西梁王,本不该是如此感情冲动之人,可若非如此感情冲动之人,又怎么会博得那么多热血之人的帮助?

“如今面已见了,盟已经结了,你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大苗王摆摆手,“我累了,西梁王请回吧。她……倾述了十日,要求我等她十日,我就等了。她说了,知足了,不想再见任何人了。人贵在知足,是不是?”

大苗王说完后,不等萧布衣回答,已颤颤巍巍的站起,吹灭了油灯,消失不见。他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就算对油灯看起来都是颇有深情。因为他知道,他如油灯般,亦是快到了枯灭的时候。只是他多情的背后,显然更是无情,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制裁了儿子,一线牵杀死了司空,为婉儿种下了七情蛊,他的一举一动,又是果敢魄力,毫无犹豫。萧布衣不知道那颤巍巍的背影中,包含着多少辛酸和无奈,亦不知道那看似平静的面容,要用多少血泪经验换得?

不知过了多久,萧布衣终于走出了竹楼,望着天上的繁星,宛若情人相思的眼眸。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荡,两行泪水流淌下来,无声无息。

“没想到西梁王也会落泪。”

‘叮叮当当’的响声回荡在风中,清冷依旧,可云水的语气中,多少带有了一丝感慨。她看似天真热情,可亦是早早的因为圣女一事,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壁垒中。她一直不动感情,因为知道……动感情……那是很傻的事情。

可这些日子,这多的热血汉子让她终于明白,或许有一种感情,叫做默默的付出!宛若当年的圣女般,无怨无悔。或许云水还憎恶厌恨着中原人,恨不得将蜀王种下最惨烈、最恶毒的蛊毒,让他痛苦一辈子,可她这刻只是想,圣女应该早就不恨了吧?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恨过?就像婉儿一样,从来没有!

萧布衣并不揩去泪水,扭头望过去,轻叹道:“此行多谢云水郡主相助,只望以后再能相见。”

“我没做什么。”云水摇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你们交换所得,所以我不欠你们,你们亦是不欠我什么。要说我为你请见大苗王……只不过是动个念头。你们……要走了?”

萧布衣点头道:“这里事了,我们还有他事。”

“争天下吗?”云水问道。

萧布衣苦笑道:“其实不应该说争天下,更应该是平天下。天下乱的太久了,我们现在有这个责任。”

“他也要走了吗?”云水突然问。

萧布衣一愕,转瞬明白过来,“秦将军的确要离开了。”

“他是个可怜的人儿。”云水突然递过一个药瓶,“这里的药,够他止痛三年。麻烦你,带给他吧。”云水说的平淡,萧布衣大为感谢,“多谢郡主。”

云水淡然一笑,转身离去,空中只余‘叮叮当当’的声响,难以捉摸,宛若女儿的心思……

第四一八节 巧合

‘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一少年策马急奔,马上铃铛响个不停。少年挽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正中远方靶子的红心。

少年却不停歇,圈马回到,背弓拉箭,再次射出去。羽箭划空,快若流星,‘夺’的一声响,竟然射落了先前靶子上的那箭。

少年箭术之精,让人叹为观止。少年虽然还是年幼,可风度俊朗,已经不让旁人。少年纵马飞奔,神采飞扬。

众人喝彩,掌声不绝。

萧布衣望着那两箭,想起当年射落柴绍那箭的情景,心中感喟。可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又想起了巴蜀的云水,更难忘巴蜀的圣女。

心中微酸,嘴角却还是带着笑,萧布衣望着马上的少年,一时间难以自己。

一切,遥远而又很近,熟悉带有陌生。

他回转东都,已经很有些时候,但是他和众兄弟,还是很难从巴蜀的梦境中醒过来。巴蜀一梦数月,有喜有悲,有收获,有失落。有人庆幸梦早已结束,有些人沉溺在梦中,迟迟不能醒来。

“萧大哥,你说我的马术最近怎么样?”少年从马上跃下,快步的走到萧布衣面前。没有了姐姐的约束,他更喜欢叫萧布衣为大哥,而不是什么西梁王。他一直希望有个大哥,虽然姐姐对他也很好。

姐姐太辛苦,姐姐走了太久没有回转,少年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了分担忧。可是正如萧大哥一样,姐姐在他眼中,少有不能做到的事情。想当初,千里迢迢,姐姐带着还年幼的自己,跋山涉水,一路都熬了过来,眼下……应该没有事情了,少年暗自宽慰自己道。

姐姐决定的事情,他绝对不能改变,所以他只是深夜的时候,才暗自落泪,为姐姐祈祷,希望姐姐平安无事。姐姐告诉他说,男儿的眼泪,比金子还要贵重,小弟,姐姐希望你,坚强起来。萧大哥都说过,小弟,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姐姐也说过,小弟,姐姐不希望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姐姐说的和萧大哥说的,有些冲突,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做好事、做大事,无论如何,都要像萧大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

少年当然就是小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当然不是浑浑噩噩,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姐姐不让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姐姐说过,很多事情,要自己去做!

萧布衣微笑道:“比我还差点吧?”

小弟笑起来,多了分爽朗,掩住眉宇间过早出现的忧愁,“我如何能比得过萧大哥?”

萧布衣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头,“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小弟,记得这个道理,你这一辈子才能前途不可限量。”

小弟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萧大哥,可是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出更高的目标了。”

众人都是笑,萧布衣微笑道:“你在官场没几天,拍马屁的本事倒是早胜他人了。”

小弟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我这可是真心话。”

裴蓓一旁道:“你这萧大哥夜郎自大惯了,小弟,努力在马术上超越他,我支持你。”

众人又是笑,袁巧兮想说什么,却终于垂下头来,可眼角已有了泪水。萧布衣回转东都之前,裴蓓就已经回转。萧布衣私下对二人说及巴蜀的事情,裴蓓诧异唏嘘,袁巧兮却是心软,早早的落下了伤心的泪水。

这里唯一不知情的就是小弟,萧布衣说要考察小弟的马术,带他出来,众人和他调侃,却多半是怜悯。只是见到他的真纯爽朗,都对他颇为同情。

萧布衣问,“最近太仆少卿做的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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