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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918)

他哑着嗓子,可是说的却是清清楚楚,众苗人听到,都是脸色微变,萧布衣微笑道:“谢苗王吉言。”

“苗寨简陋,西梁王请坐。”大苗王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先坐了下来。

可谁都不觉得他失礼,只是因为看上去,他已经风烛残年,他以往或者有钢铁一样的意志,可他现在实在有些老了,老的甚至站立都有些困难。

萧布衣脸上却露出尊敬之意,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并非敷衍!因为无论如何,大苗王这次亲自出来见他,还是为了苗寨。

他本来可以安享天年,他本来可以将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不放心,对族人的责任让他再次出来,这场谈判,对萧布衣至关重要,但是对苗人的未来,何尝不是如此?

萧布衣见到大苗王对面有个藤椅,想是为自己所设,缓步走过去坐下来。一帮亲随见到没有座位,自动的散于两侧,没有任何不满抱怨之意。

大苗王瞥见,嘴角突然露出丝微笑,是狡猾、亦像是赞许。马周早就快步上前,奉上礼单。这次却是另外一个干瘦的汉子接过,看了眼,眼中露出鄙夷之意。

萧布衣送的礼物在他们看来,实在有点寒酸,比起李孝恭送的大为不如。萧布衣却终于有空打量了下大苗王身边的手下。

大苗王身后立着三人,干瘦的汉子应该就是骨力耶,有个微胖的汉子就是掌控巴地盐井的丹巴九,郎都察杀和他们并肩而立,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这三兄弟萧布衣早有耳闻,也见过他们的画像,是以虽头次见面,却还是一眼认出。

只是除了大苗王外,最让萧布衣重视的却是另外的三个人。这次迎宾,十里迎宾和百人笙歌都是热闹非常,但是大苗王身边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可那三个人站在一旁,却让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不敢小瞧大苗王。三人如幽灵般的站在那里,你明明看到,却是感觉到飘渺难言。最让人心寒的却是三人无一例外的都带着面具。

三张面具各不相同,一金、一银、一如火焰般的燃烧,是那种熊熊的红色!

萧布衣暗自叹口气,心道,若是消息无误的话,这三人就应该是大苗王手下的三司了。

都说司马、司徒和司空神秘非常,常人难见,这三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就连这种场合,都要带着掩饰的面具?

第四零七节 难题

三司均是面具罩面,只留下一双冰冷的眼眸,从外表看过去,凛然威严。

不过带着金色面具之人却是断了只手臂,看过去有些孤单。萧布衣知道红色面具那个应该是司马,带金色面具的却是司徒,带银色面具的人应该是大苗王手下的司空。

可三司都是威震巴蜀,能让司徒断臂的不知道是何等人物?不过司徒既然能活着站在这里,想必让他断臂那人早就万劫不复。

萧布衣不便多看,目光一扫,已然落座,他将形势看的明白,场上虽不像有什么祭祀圣女,可大苗王带着三个儿子,三司来见他,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倒没有想到,大苗王的三个儿子和云水都不好打交道,可这个大苗王看起来对他的态度竟然不错。

这是个好信号,他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正在酝酿怎么开口的时候,丹巴九已经看了眼礼单,讥诮道:“中原地大物博,所以西梁王带的东西可真够薄的。”

李渊攻克西京长安后,尽取西京附近宫苑的财宝、宫女无数,着实慷他人之慨备了几份厚礼,一份是送往突厥,请求突厥人的支持,另外一份就是送往巴蜀,让李孝恭打理巴蜀之地。丹巴九掌控盐井,又是贪财,李孝恭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份厚礼就让丹巴九投靠了过来。丹巴九见到礼单无非是中原的一些特产,折算成珠宝没有多少,不由嘲笑。

大苗王不看礼单,只是端起茶碗道:“贵客请用茶。”

萧布衣见到大苗王颤颤巍巍的端起茶来,双手恭敬的端起茶碗,举过头顶道:“谢苗王。”

郎都察杀本来对萧布衣没什么感觉,可见到他自从入了苗寨后,一举一动对大苗王都是恭敬非常,更不缺了礼数,心中微升好感。

云水却是咯咯笑道:“萧布衣,你这客气可用对地方了,大苗王就喜欢这点。”

“云水,不得无礼。”郎都察杀呵斥道。

云水却是笑盈盈的不以为意,萧布衣喝口茶后,这才望向丹巴九道:“不知道你可曾听过千里送鹅毛的故事?”

他对大苗王客气,只因为大苗王乃苗人之主,二人眼下可以相提并论。但他毕竟是威震中原的西梁王,对丹巴九却不必有什么恭敬之态。

丹巴九听到萧布衣直呼个你字,心中不爽,冷冷道:“原来你到这里就是为了讲故事吗?”

萧布衣一笑,大苗王却是轻声道:“年纪大了,还就喜欢听故事,不敢请教这故事是何内容?”

萧布衣笑道:“这故事也是简单,就是说当年西域有一国使者送珍禽异兽给隋帝,这里最贵重的珍禽却是一只白天鹅。可那使者放白天鹅出来喝水之时,却被它挣脱锁链逃走,使者大恐,却是将白天鹅的羽毛送给隋帝。本以为会受到讥笑惩罚,没想到隋帝对他却是大为奖赏,只说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礼物,只是代表一番赤诚的心意,若是真的将礼物称量一番,反倒让人看不懂对方的心意了。”

他一语双关,丹巴九面红耳赤,想起李孝恭送的礼物,只以为萧布衣暗指,不由心中忐忑不敢多说什么。

马周自诩博学多才,可听到萧布衣的故事,也是暗中纳闷。他记忆中却没有这个故事,不知道萧布衣从何听得,他感觉萧布衣是杜撰,可这片刻的功夫,竟然能编出这么个故事,说的不卑不亢,西梁王想必也是有备而来。他却不知道这个典故是后代的传说,萧布衣不过是安到了隋帝的身上而已。

大苗王轻叹声,“果然是好故事,只凭这个故事,当请贵客再喝一杯茶。”

他一摆手,有苗女上前,给萧布衣换了一杯茶喝。

方才的那杯茶,其味甘怡,可第二杯茶,却是多少有些发苦,萧布衣双手将茶举过头顶,沉声道:“谢大苗王的茶。”他将茶水缓缓喝完,旁边的人都是脸色微变,骨力耶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住。

云水喃喃道:“第二杯了。”

秦叔宝、史大奈耳尖,已然听到云水所言,不由都是大皱眉头。苗人蛊毒让人心寒,就算不接近苗人,都要提防他们无色无味的蛊毒,萧布衣喝的两杯茶都是绿幽幽的让人发毛,若是大苗王想要害人,这里均是致命的蛊毒,那该如何是好?

萧布衣轻轻放下茶杯,才要说什么,大苗王突然道:“贵客,这茶如何?”

“其实我不会品茶。”萧布衣歉然道:“还请大苗王见谅。”

大苗王又笑了起来,“能否品茶尚在其次,喝了茶,总应该品出点别的味道。”

萧布衣略微沉吟道:“这两杯茶是先甜后苦,苦中带甘,想必和人生仿佛。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若能放开心怀,说不定会品出另外一番风味。”

大苗王望了萧布衣良久,这才说道:“你虽不会品茶,但是说的很好。”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抿着,云水却是冷哼一声道:“我觉得说的不好。”

萧布衣却不理会,知道若是和她辩解起来,实为不智。眼下对他来说,击败李孝恭反到是其次。大苗王既然亲自出马,萧布衣反倒占了先手,因为他知道苗人眼下还是大苗王说的算。他这几日和马周等人反复商议,已经多少知道些苗人为何如此憎恶中原人。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表达诚意,消弭以往的恶劣印象。

“其实除了这些薄礼,我还想送苗王另外一份礼物,却不知苗王是否能够接受?”萧布衣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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