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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790)

萧布衣却是从高位上站起,缓步走下来。

西门楚才噤若寒蝉,已不敢动,见到萧布衣一步步走到面前,西门楚才心下骇然,想起杨广责罚之严厉,膝盖一软,已经跪了下去。

陡然间觉得手腕一紧,已被萧布衣托住,西门楚才有些诧异,萧布衣微笑道:“此事伊始,难免有做的不妥之处,西门侍郎不用过于自责。”

西门楚才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心中何样滋味。

“其实我当初和西门侍郎一样的看法。”魏征一旁道:“马周这人放浪形骸,实在让人一见之下难生好感。西门侍郎每日接待人数百,过目之下,有失偏颇也是正常。若非梁国公提及,我也不见得会对他留意。”

马周一旁听到,很是诧异,没有想到自己一人竟然连魏征也是惊动了。

西门楚才慌忙点头道:“魏御史说的极是,下官一时疏漏,实在有负两位大人的厚望。”

“马周其人,狂放不羁,不合礼法,贪酒误事,行事任意妄为,不堪大用!”魏征从马周手上接过了那份卷宗,沉声念道:“想马周衣冠不整,举止不恭,不明为人处世之道,前来应征之际不忘喝酒,得个贪酒误事的评语倒是情有可原。”

马周脖子梗起,涩然道:“这个敝人不敢认同。”

他虽知道眼下对他是个极大的机会,却还是不忘记抗争,也算是性格倔强。

萧布衣微笑道:“马公子或许不认同,可只要魏御史和西门侍郎认同,你就连不认同的机会都没有!”

马周收声,若有所思。

魏征微笑道:“好在还有个认同的梁国公!其实我虽觉得西门侍郎评语公正,可见到马周写的时政文章极佳,倒是觉得此人有才,可又怕这人真的喝酒误事,难免有负梁国公所托。正犹豫的时候,梁国公出了个方法,说带马周考察几日,若真的误事,有才不用也罢!”

马周恍然大悟道:“原来梁国公这几日是对我进行试探?”

萧布衣点头道:“马公子说的不错,你若一日耐不住性子,撇弃孤儿寡母于不顾,我萧布衣都不会在两位大人前给你说一句好话。”

马周心中凛然,微有不满,只觉得这种考察多少有些不信任的嫌疑。萧布衣不理,只是正色道:“两位大人都是怕马周醉酒误事,我就带他从最辛苦的兵士家眷安抚工作做起。七日已过,马周喝酒也喝了数十斤,可事情非但没有耽误,而且进展奇速。我私下询问共事之人,那些人都说了一点,马周此人性格孤僻,生活不拘小节,可大是大非之上不含糊,不误事,虽是书生,和那些孤儿寡母,东都阵亡兵士素不相识,可对他们却是一腔热诚,肝胆相照,此人非但可用,而且应该大用!”

马周听到这里,疑惑不满一扫而空,鼻子微酸,昂起头来,只是眼中却是泪光盈盈,感动莫名。

萧布衣口气一转,“其实我既然委派两位大人负责纳贤,本不该越俎代庖,现在只是说出实情,定夺一事还请两位大人做主。”

魏征望向西门楚才道:“西门侍郎,不知道你有何建议?”

西门楚才久在官场,如何不识相?暗想梁国公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若再争辩,只怕摔死都没有人抬尸,“梁国公明察秋毫,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下官失察,梁国公纠正,下官感激不尽。马周既然并无喝酒误事之嫌,可毕竟为人处世差的太远,不过此人性格耿直,见识不凡,依下官所见,暂时任他门下省录事,不知道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萧布衣点头道:“西门侍郎量才使用,果然不差,过几日审核之际,西门侍郎当有封赏。只盼以后再接再厉,莫要让我失望。”

西门楚才抹了把冷汗,心中感激,暗想自己失察,萧布衣如此厚待,实在让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原来门下省是隋朝侍奉谏议机关,掌审查政令及封驳诸事,掌管为纳言,下有黄门侍郎、给事郎、录事、通事令史等官。本来纳言是苏威,不过此人已被杨广削职为民,闲赋东都,眼下以黄门侍郎赵长文最大。

录事虽是官职不大,可马周全无背景,竟然一跃为门下省的录事,也可说大隋少有之事。

萧布衣望向马周,“不知道马公子可有异议?”

马周上前施礼道:“马周并无异议,梁国公宽厚待人,实乃明主,马周当竭力效从。”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就由魏御史和西门侍郎处理,我就先走一步。若有什么事情,可径直去梁公府找我。”

马周知道他言下之意,心中既有振奋,又有惶惶,连连点头。

众人恭送萧布衣出了纳贤馆,萧布衣心中舒畅,直和打了个胜仗一般。

原来他掌管百官后,才知道事务繁多,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管理东都实在不亚于北邙山之战,纳贤馆自从成立以来,轻寒生的传统其实一直没有改变,萧布衣蓄谋这次启用马周,在别人眼中亦是一项大胆举措。

他在小心翼翼的在寒生和士族之间找个平衡,知道却不能操之过急。

可无论如何,等到寒门能真正入主庙堂之际,那才是他大刀阔斧的改造之时!

※※※

才是回转梁公府,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了萧布衣,大声道:“少……将……梁,你可想死我了。”

萧布衣骇了一跳,却没有闪躲,只因为他见到那人胖胖的身板,赫然就是胖槐!

见到胖槐前来,萧布衣多少有些惊喜道:“胖槐,你怎么到了东都?”胖槐的称呼糅杂了他三个身份,少当家、大将军和梁国公,这小子丝毫不以他的身份为异,或许在他眼中,萧布衣永远都是那个和他喝酒玩乐的少当家!

见到胖槐窜出来,早就有兵卫虎视眈眈只怕他伤了梁国公,见到梁国公并没有斥责,都是知趣的退下去。

胖槐见到萧布衣的笑容,大为振奋,“少当家,你没有变,就算是梁国公也没有变!”

萧布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暖暖,拍了胖槐一巴掌,“你倒是变了很多。”

胖槐忍不住的摸摸脸,“是不是变的和少当家一样潇洒了?”

“你岂止和我一样潇洒呀,你切成两半,足足有我两倍的潇洒!”萧布衣微笑道。

胖槐琢磨了半天,瞪着萧布衣道:“嫌我胖就直说好了。”

萧布衣点头,“是呀,胖槐,你很聪明,我是想说你胖了很多。”

“少当家,做人要不要这么诚实呀?”胖槐大为不满。

萧布衣只能翻着白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婉儿来了?”

胖槐大吃一惊,吃吃道:“少当家,难道……你一直在想着她?”

萧布衣叹息道:“她要不来,我估计你也不会来,兵荒马乱中,你既然能来,那肯定是袁兄来了。袁兄到这里做什么呢?”

他自言自语,却不问胖槐,已经向迎客厅走去,因为他知道袁岚决定的事情,胖槐肯定不知道!

没想到胖槐大声道:“我知道他来做什么!”

萧布衣止步回头问,“来做什么?”

胖槐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带着女儿来了。”

“巧兮来了?”萧布衣又有些意外之喜,眼前蓦然又浮出那个羞涩的女孩子。说一句话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脸红……

“现在少当家你不但是大将军、梁国公,而且执掌东都的生杀大权,偏偏你现在还是你口中的钻石王老五。”胖槐故意叹息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豪门千金,名门秀女等着嫁给你,只要你挥挥手,她们都会排着队让你挑选……穷家的闺女肯定挤不上了。”

他说的若有深意,萧布衣却好像没有听懂,只是问,“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袁先生耐不住性子,少当家你能有今日,他出力甚伟,他现在当然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他需要你的保证,他需要巧兮能当正室,少当家,你说对不对?这世上任何人付出都是期待收获,所以我说呢,他从襄阳带着女儿赶到这里,就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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