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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746)

“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倒可以成为朋友。”萧布衣微笑道。

史大奈眼中露出感动,“我只怕……我不配。”

萧布衣正色道:“是朋友,就没有配不配之说。若是只为了好处利益才结交的,不是朋友!”

他说的斩钉截铁,史大奈望着萧布衣的双眸,终于挣扎坐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能活下去。我史大奈一辈子没有什么目标,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亲生父亲,为母亲还愿。我爹打了我一掌,我心中痛恨,却也有释然,我方才只是想,若是他一掌取了我的武功,或许取了我的性命,我们就彼此不欠了,对不对?”

萧布衣暗自心惊,叹息道:“那我想他会内疚终生,他并不知道是你……”

“他不知道?”史大奈憨厚的脸上露出迷茫,“我这武功都是他给的,他功夫那么高,又伤了我,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萧布衣心中微动,不等说什么,史大奈却是扭头望向了萧布衣,沉声道:“萧将军,你身受重伤,还不忘记过来安慰我,你是好人。你放心,下次他若再来,我一定要和他说个清楚,他不能杀你!”

他虽是知道武功不敌符平居,可口气决绝,全无畏惧。萧布衣轻舒了口气,“养好伤要紧,一切等伤愈了再说。”

等退出了史大奈的房间,萧布衣这才舒了口气,他知道史大奈性格淳厚,这才担心他受不住打击,忍不住过来劝解。出了史大奈的房间,见到远远一人移开了目光,却正是黑衣女子。

萧布衣心中一阵茫然,暗想她守在附近,可是怕符平居前来,这才想要保护自己?想起她奋不顾身的救自己,那种生死关头是半分不能作假,她对自己却是半分感情都没有,那求自己的事情只怕真的千难万难。可自己能帮助她做什么,难道她知道了天书的一些事情,所以想让自己改变?自己真的是什么无上王的大将军,现在连他都不敢确定?历史好像相似,又有不同,天书为何和自己记忆完全不符?东都形势初定,自己当尽力掌权,可越王、王世充等人还要小心应对,安内才能除外,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不由让萧布衣心乱如麻,一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

蓦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疏雨润物,云锁轻愁。轻雨为东都带来了瑟瑟之气,要入秋了吗?萧布衣心绪百转,黑衣女子的目光只是落在不远的疏桐树上,黄昏将近,雨水点点滴滴……

※※※

萧布衣在东都殚精竭虑的对付皇甫无逸之时,李渊的头发却是一夜之间又白了不少。

入秋的雨对萧布衣来讲,不过是平添了些许愁绪,可对李渊来说,却是添了天大的麻烦。

连绵小雨加大雨已经下了近半个月,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李渊造反以来最大的麻烦不是人为,竟然是老天给的。

麻烦从李家大军入雀鼠谷正式开始!

之前的一帆风顺,志气激昂热情都被这雨儿浇的冰凉。李渊坐镇中军帐中,愁眉紧缩。

从起义以来,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他的计划之中,太原周边的郡县云集响从,并没有给他起事造成什么麻烦。杀了高德儒后,又准备了一段时间,李渊就招募了三万精兵南下,准备入取关中。

要入关中,当要西渡黄河,河东渡口水流湍急,适合渡船的地方并不多,蒲津就是其中的一个渡口,那里有屈突通重兵把守,并不容易通过。但是除了蒲津外,河东地区还有个龙门渡口可以通过。再上又有壶口,如果在这些地段过河,可直接进入渭河平原,围攻关中。李渊早就打探明白,龙门和壶口的守军很弱,那时候还是一阵欣喜,心道屈突通虽是隋朝的老臣名将,可这次多少失算。这可能也是因为屈突通人老了,胆小了,不敢贸然分兵去守。只肯重兵把守住河东和潼关重镇,以扼李渊的大军。可李渊欣喜还没有持续几天,就被这连绵的大雨浇灭。

他要渡黄河入关中,就要先过雀鼠谷。要过雀鼠谷,先要攻下霍邑城。

在吕梁、王屋两座大山的夹逼下,雀鼠谷是李渊进取河东,转战关中的唯一通路,地势崎岖狭窄。而霍邑正在雀鼠谷中部,他要想南下,这座要塞绝对要攻克。

可代王杨侑知道他起事,第一时间命令宋老生派两万隋军驻扎霍邑城以挡他的大军。李渊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可知道雀鼠谷西北的贾胡堡并没有派兵把守,李渊心中窃喜,贾胡堡为屏蔽霍邑的门户,又和霍邑成掎角之势,宋老生弃此门户,可算庸才。

他迅即带兵驻守贾胡堡,后军却是下寨在高壁岭,本准备诱敌出战,可没有想到大雨滂沱,连绵不断。这里地上的黄土颇厚,若是下个一时三刻也就罢了,可一直没有止歇的时候,只下了三天后,黄土就泛着水泡,和着泥浆,泛着让人心烦的黄色,霍邑城四周都仿佛变成沼泽,骑兵马蹄下去,深陷其中,比步兵还慢。步兵一脚下去,几没小腿,这样的天气,走路都困难,谈何作战?

宋老生坚守城池不出,李渊已经在此停留了半月,而且不知道还要停下多久!

李渊几夜已经白头,忧心忡忡……

第三三五节 加封

李渊处于进退两难之地,望着一帮手下有些垂头丧气,心中多少也有些沮丧。

这不死不活的天气害苦了他,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可现在他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手上精兵号称三万,可很多却是临时招募的人手,本来预期是行军的过程中继续招募新兵,可现在无法推进,军心略有涣散,要说撤回太原的话,只怕真的要兵败如山。

都说一鼓作气,再次出兵的话士气已衰,可以说是胜败难料。

唯一让李渊心安的是,他虽然没有占据天时,但地利人和还是有的,李轨、刘武周、薛举都有雄霸关陇之心,对他的太原造成夹击之势。可在李渊看来,这三人却缺乏争霸天下的雄心,只图自保一方,眼下还没有图谋关中的念头,只要他能坚持取了关中,以四塞之地图谋天下,大有可为。别看萧布衣、李密现在势力嚣张,可这争夺天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再说周,秦,汉,隋皆从此地而兴,他李渊效仿前人,这天下说不准能落在他手上。

李渊年过半百,一直窝窝囊囊的活着,在杨广群臣眼中,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可心中素有抱负,所有的计划早在心中想了太久,这次看似不得已起兵,却在太原最少酝酿了数年之久,而在心目中盘算,却不下了十年。

“如今士气低落,这雨不知道何时能停。若按我的想法,不如返回太原再图打算。”

“绝对不可,士气低落若再回转,多半溃不成军。我们辛苦造势这久,一朝丧尽,实在可惜。”

“但如今进不得,退不得,建成不知有何妙策?”

“这个嘛……一切还听大将军的吩咐。”

李渊向下望过去,见到说回转太原的是裴寂,说不能回转的却是自己的大儿子李建成。李渊暗自点头,心道建成世民都是初生牛犊,如今正需要他们的锐气。裴寂老成持重,说要回转太原却是大多数年长之人的看法。

这次出兵,端是带了不少长者,李渊当然不愿意无功而返,可也知道要说服他们也是殊为不易。大伙起义,在于齐心,若是有了分歧,那已是败乱的先兆。

裴寂望向李渊道:“不知道大将军有何示下?”

李渊轻咳声,正犹豫的时候,中军帐有兵士进来,大声道:“启禀大将军,太原有紧急军情。”

中军帐中群臣都是脸上失色,心道太原根本之地,若是失陷,众人可算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渊伸手接过文书,看了两眼,冷哼一声,将文书掷在地上,正好滚落在裴寂的脚下。裴寂捡起来看了眼,失声道:“原来有消息传刘武周想要联合突厥人袭击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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