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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95)

“其实工匠多巧,不过世人来形容就是奇技淫巧,”虞世南点头道:“这就是说,在很多人眼中看来,除了日常所必须用的东西外,其余的技术和发明都是人欲而已,多有正统抵触。李春的赵州桥能成,是在于实用,可前几年的勃利和可携带式水漏计时器却被人认为华而不实,有违常规,终于还是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裴茗翠也是摇头道:“世南说的一点不错,圣上的很多主意其实在我看来,也很不错,不过还是反对的人居多。他见波斯的勃利不差,就让工匠学做,本来将有大成,后来却被百官说成华而不实,再加上这几年他心情不好,也就把这东西放到一边,如今只算半成,也是遗憾。”

见到萧布衣目瞪口呆的样子,虞世南笑道:“萧兄怎么了?”

萧布衣知道赵州桥,也知道李春,倒忘记了他和自己现在一个时代,至于千年的东西如此巧妙先进,更是他意料不到的事情,只是想到玻璃好像是在自己那时候才得到广泛的应用,萧布衣实在哭笑不得,暗想战争动乱害人不浅,如果杨广稍微节省些,千年后国家的发展建设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我倒觉得勃利的确华而不实,”虞世南说道:“这个远远不如萧兄发明的雕版印刷更为民使用。”

“萧兄的雕版印刷也是一绝,不知道你对勃利一事有什么看法?”裴茗翠微笑问道。

萧布衣想都不想就说道:“勃利的用处当然很大。”

“什么用处?”虞世南好奇问,“我只见到好玩而已。”

萧布衣笑着一直花棱窗道:“你看现在的窗户,多数是纸或纱,极易破损,而且欣赏外边的景色只能推窗,角度不好,不能欣赏全景,要是安上了勃利,勃利如果能透明,那不是大大的妙处?勃利除了遮挡风雨外,还能欣赏风景,让阳光照进来,一举数得呀。”

萧布衣说的是他那个时代再简单不过的常识,裴茗翠却是拍手叫好道:“萧兄果真见识不凡。”

虞世南连连摇头,“胡闹胡闹,萧兄你要是在窗户上都安上勃利,那里外通透,外人对里面不也是一目了然,住在屋子里面的人洗浴换衣不是很大的不便?”

裴茗翠并不脸红,只是点头道:“世南说的大有道理,不知道萧兄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她随意一问,其实却是在考察萧布衣的急智,只以为萧布衣要冥思苦想,没有想到萧布衣毫不犹豫的说道:“解决方法很简单,在窗后,也就是我们这个方向拉上和床榻上幔帘一样的遮挡,方便的时候就拉开,不方便的时候就合拢,和床榻上的幔帘一个道理。”

虞世南一愣,沉思起来,裴茗翠露出钦佩之色,“萧兄果然睿智,随口一说,小细节见大道理。”

萧布衣有些汗颜摇头道:“我这个,也不过是随便一想而已。”

三人谈论甚欢,虞世南稳重博学,裴茗翠胆大心细,注重末节,萧布衣却是仗着千年多的见识,处变不惊,虞世南几次旁征博引,萧布衣也是应的头头是道。裴茗翠见到二人相谈甚欢,也是脸有喜色。

她对萧布衣和虞世南都是极为欣赏,又是朋友,只觉得这种人才被大隋所用,实在是大隋的幸事,突然想到件事情,裴茗翠向虞世南道:“世南,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虞世南微愕,见到裴茗翠望向了萧布衣,有些恍然,摇头道:“这种事情举手之劳,何足道哉。”

萧布衣见到虞世南本是个冷漠书生,对他不过也是朋友之交,可望向裴茗翠的时候,目光总有不同,倒觉得他可能对裴茗翠有点那种意思。

裴茗翠目光一转,“萧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谢谢世南?”

萧布衣愕然,“这我怎么猜的出来?”

“和你有关的。”裴茗翠给了个提示。

萧布衣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恍然道:“原来当初到观文殿一行,虞兄并非无意,而是刻意带我前去,而且知道我极有可能见到圣上?”

裴茗翠大笑,虞世南微微颔首,萧布衣这才明白原来当初见到杨广并非什么偶然,而是事先都经过巧妙的安排,摇摇头苦笑道:“可叹要非裴小姐说明,我还是蒙在鼓里。”

裴茗翠微笑道:“这个萧兄就是错怪我了。”

萧布衣抬头望向裴茗翠道:“裴小姐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定然责怪我一切替你安排,不征询你的意见?”裴茗翠微微叹息道:“出塞一行,我的确是想考验萧兄,不过在回转后,我就后悔考验了萧兄。”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不解其意。

裴茗翠缓缓道:“我知道萧兄仆骨扬名后,只怕萧兄发现真相后勃然大怒,以为裴茗翠存心戏弄,这之后再也不肯理会裴茗翠。可萧兄真英雄,真豪杰,知道真相后不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实在让裴茗翠感动。”

萧布衣不语,虞世南也是沉默,可望向萧布衣的眼神又有些不同。

裴茗翠沉声道:“自从我在长安为萧兄请完圣旨后,只是在想,无论萧兄应承与否,我一定要让贝培和你说明真相,裴茗翠以小女子之心度大丈夫之腹,诸多考验,实在汗颜。”

萧布衣终于笑道:“不考验也显不出我的大度,裴小姐不用过于自责的。”

裴茗翠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萧兄大人大量,但我还是和你说清楚就好,其实这次世南带你去观文殿,我也是不知道的。你到了东都后就做个校书郎,实在是宇文化及在暗中捣鬼,我知道后只想赶到东都后徐徐图之,没有想到世南知道你是我来举荐到东都,明白我的心思,这才带你去了观文殿,想让你凭真本事见圣上一面,我虽没有请他,他却默默为我做了一切,我既然知道,怎能装作无动于衷?”

裴茗翠感激的望着虞世南,虞世南却只是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举手之劳而已。萧兄要是没有大才应变的能力,就算见到圣上也是没用的。”

裴茗翠点头,“的确如此,萧兄见到圣上后,以后的发展竟然和到仆骨极为类似,不过在仆骨是以武扬威,这次却是以文扬威四方!萧兄文武双全,却是谦逊如斯,那更是难得。”

“你莫要夸了。”萧布衣含笑道:“你再夸我,我手上这杯茶都要沸了。”

裴茗翠盈盈一笑,“其实我在圣上招你到显仁宫的那天已经到了东都,本不想那么快去见圣上,不过没有想到宇文化及自取死路,竟然想要陷害萧兄,我本来不想和他翻脸,他是自己寻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对我有那么大的仇恨。”萧布衣苦笑道:“我甚至一面都没有和他见过。”

“萧兄当时不明白,可我想以你的头脑,经过那晚也应该知道的七七八八。”裴茗翠解释道:“宇文化及一直都在和梁子玄进行勾结,私自贩卖马匹盈利。这次出塞他本来是和天茂勾结,要从突厥运马过来,利用他太仆少卿的便利到中原贩卖。可宇文化及什么都是准备妥当,却万万没有想到萧兄赛马赢了天茂,梁子玄恪守赌约,不能出塞固然是个极大的损失,宇文化及却是更惨,因为他不敢和裴阀一起出塞,只怕被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不过利令智昏,他不走天茂和裴阀,私自走了趟突厥去贩马,却不知道被我抓住了把柄。他回转马邑后,偷运了近万马匹,和以前私匿不报的马匹加在一起,马儿的数量已经颇为庞大,却不知道我早就暗中监视他,取到了足够的证据。他因为你赢了天茂一事,把你恨到了骨头里面,这才千方百计的想要置你于死地,此人心胸狭窄如此,绝对成不了大事。”

萧布衣哑然,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裴茗翠脸上泛寒,“宇文化及这次是自己找死,他若不次次针对你,我也不会做的如此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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