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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娇娘(83)

庄婆婆想到刘瘸子和那个断了胳膊没挺过去的李家小子,心里顿时一紧,知道他们在外打仗定然凶险极了,外孙指不定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回来呢。不过同时也让她相信了许青山的话,这么个高高大大的外孙,除了用孝道压制,她还真不信别人能欺负了他。于是她也就点头松口了,“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唉,我啊,如今只盼着你能早日成个家,有个后。要是许家能分家就好了,往后各过各的,大家都痛快。里正你说呢?”

“这……我也不能撺掇人家分家不是?”里正无奈地摇摇头,别人家分家还有可能,但许家还真不可能。那许青柏眼看就要考秀才了,谁会放着便宜不占,跟他分家啊?这些年许家全家供着许青柏读书,不就指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吗?

庄婆婆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从以前的经历来看,让许方氏那个女人主动放弃许青山这么个苦劳力,也不大可能。庄婆婆叹了口气,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了,但看到许青山淡然的模样,她心里的不甘也渐渐散去。也许应该多让孩子自己做主了,孩子这么大,还在外头见过世面,考虑得总比她一个老婆子要周全得多吧?

阮玉娇见她态度松动了,便劝道:“庄奶奶别担心,这会儿还没见到人呢,其实就算他们对表哥不好,那咱们也可以到时候再想办法啊,最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五年前是咱们没钱,不认识什么人,表哥受了委屈。但如今我们至少好好生活还是有能力的,说什么都不会让表哥再吃亏,我倒是觉得不用急着做什么。那天许青柏来家里,您也看出来了,他心眼儿不少,若是表哥就这么跟家里决裂,恐怕许青柏不会闲着,肯定要泼表哥脏水抬高他自己的,那样不是麻烦更多吗?”

阮老太太也劝道:“是这么个道理,虽然咱们不怕啥,但麻烦少点更好。所幸山子这么大了,不会叫老许家的人欺负了去,有啥事儿先观望着看看再说吧。”

里正听他们这么说许青柏,心里有几分诧异,他对那孩子的印象其实还不错的,很懂礼貌,也很有学识。不过在他们面前,他什么都没说。两边的矛盾大约是化解不了了,既然这样,只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不行就试试问许老蔫愿不愿意分家吧。

安抚好了庄婆婆,别人怎么想的,许青山根本不在意。酒足饭饱之后,里正媳妇和她的俩儿媳妇并女儿非要帮着收拾洗涮,几个女人动作麻利,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妥了。里正看看天色,便招呼许青山跟他走,回村不进家门是很不像话的,有里正跟着,倒是多了几分给许青山撑腰的意思,让庄婆婆心里舒坦不少,觉得阮玉娇说的有事儿找里正还真挺对的。

阮玉娇将他们送到门口,把两个大包袱交给了许青山,叮嘱道:“表哥,这些东西你拿好,我都洗过一遍了,你拿过去把房间打扫一下就能用了。不过里头的被褥是旧的,你先对付用,新的过两天就给你做出来。还有明早上若是在许家吃不饱的话,就到这儿来吃,我多做点,今天的菜也剩下不少呢。”

她说什么,许青山都一一应了。旁边的里正好笑道:“你这丫头,把那许家当龙潭虎穴了?放心吧,就算是龙潭虎穴,你表哥也未必闯不得,他可不是当年那个愣小子了。”

阮玉娇不好意思地一笑,“让里正叔看笑话了,我这不也是看这两天许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比较担心吗?行了,那你们赶紧走吧,待会儿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许青山笑笑,“麻烦表妹多陪陪我外婆,我怕她担心,其实真没什么事儿,顶多就是吵吵闹闹,又能怎么样?外婆恐怕还把我当小孩子呢。”

阮玉娇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想可不是吗?她是个小姑娘,尚且能从阮家脱身而出,恩人比她厉害许多,怎么可能被许家人欺负?再说这世道男人和女人毕竟是不同的,就是里正反复提起的“名声”二字,对男人也是宽容许多,只要许青山自己立得住,将来成家立业有一番作为,这些琐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她们实在不必过于担心。

这么一想,阮玉娇就放松下来,觉得对于恩人的事情太过紧张了,笑着道:“表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劝庄奶奶的。”

想通之后,阮玉娇真的就没怎么担心了,想到要给恩人准备被褥和衣服,她就赶紧拿好材料去了庄婆婆屋里。一边做针线一边逗庄婆婆和阮老太太解闷,她拐着弯的劝了劝庄婆婆,又有阮老太太在一边帮忙,没多久庄婆婆就不那么挂念了。到底之前会那么紧张还是因为曾经失去过,痛失所有亲人的惨痛刻骨铭心,她这才想叫外孙待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过他们说得都对,如今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另一边里正微醺的跟许青山一边说话一边去了许家,里正的大儿子不放心他走夜路,也在旁边跟着。许家和好多人家一样都是两顿饭,下午那顿吃了,晚上根本就没什么事儿,院子里安静得很,只有许老蔫和许青松在默默地编着篮子。

里正敲了敲木头大门,扬声道:“许老哥,在家呐?青山回来啦!”

许老蔫一愣,立即起身打开大门,待看到许青山时却反倒少了儿子归来的激动,因为眼前的许青山看着实在是有些陌生。一样是那么高大结实的身板,但从前他只觉得这是他儿子,如今却感觉这和镇上许多有出息的男人一样,与他这庄户里的人区别甚大。

许老蔫呆了一会儿,才有些不习惯地招呼道:“山子你、你回来啦!”接着他便让开了路,对里正笑说,“劳烦里正跑一趟,快进来坐坐。老二,赶紧倒点水去。”

许青松的反应跟许老蔫差不多,他大概也是这家里唯一一个像许老蔫的人了,闻言忙点点头,跑到灶房倒水去了。而屋里歇着的许方氏、许姚氏和许桃花,全都听见声儿走出来,一一同里正问好。

许青山等他们寒暄了几句,才淡淡地道:“爹,娘,我退伍回来了,以后若是不出意外,应当是不会再远离故土了。”

许老蔫搓着手点点头,“好,好!”他想到当年儿子走时质问过他,问他说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那时的许青山满脸失望,而如今却感觉有一道鸿沟隔在两人之间,倒是真的不像父子了,让他有点不敢看向许青山的眼睛,除了说“好”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许方氏在里正面前还是很有些“贤良淑德”的样子,微笑着说:“之前刘瘸子说老大死在战场上,我就不大信。老大连山里的老虎都能打死,哪能当个兵就出事儿了呢?这不,果然叫我给说着了,老大就是有本事,比刘瘸子他们晚好几年才回来,肯定是得了官爷的赏识了吧?你说你这孩子,咋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呢,白白叫我们替你担心这么多年。”

她前头是对着里正说的,后面一句就是对许青山说的了。里正眼皮子一跳,心想果然叫他们给预料到了,许青山一回来,许家人必定要洗白自己,就算故意放弃他也得说成是替他好。可不是吗,老虎都能打死的汉子,当兵指不定能加官进爵呢,这是为他前程考虑啊,说得可真是用心良苦。

许青山嘴角一扬,回道:“我托人送了几次信,若是你们没收到,那兴许是边关太乱,那些送信的人都死了吧。”他是没送,但别人有送的,这话虽有点夸张但也不假,简单一句话就点出了边关的危机四伏。他又继续说道,“五年来几次凶险差点丧命,我一个山村小子去到外面就不算什么了,当时又受了伤,着实没机会讨得官爷的赏识,保住这条命还是我命大,这次为了回来还欠了同行的战友几两银子,让爹娘失望了。”

许方氏脸色微变,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就带出了冷意,“你为了回来还欠了银子?多少?你在边关当兵,那么乱的地方就一点没攒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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