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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谋(21)+番外

作者: 青垚 阅读记录

祁凤翔被她这无赖又歪理的话噎了一噎,反而笑道:“好吧,这个忙我帮了,既是朋友,改日再叙吧。”说着站起来要走。

苏离离连忙叫道:“祁公子。”

“嗯?”他回身。

“那个……你刚才说你请客……”苏离离无耻地笑。

祁凤翔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默然片刻,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按在桌上,笑得极其勉强,“找零的银子我回头找你要。”

苏离离债多不愁,你既盯上了我,我也不怕你找,欣然收下,道一声“慢走”,大叫店家“上菜。”

祁凤翔步出扶归楼来,远望城郭,忽然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被个无赖小女子讹了一笔,还被赶得灰头土脸。他走下店门台阶,右首目光一瞥,寒气逼来。木头站在大道上,目如寒星,眉似刀裁,冷眼看着他。晚风牵起他衣角,低低地飘飞。

祁凤翔负手而立,也兀自回看着他。半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低声笑道:“江秋镝,你还没死啊?”

木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个名字是个陌生人的,只在一个遥远的时代存在过。半晌冷冷开口,却只简捷道:“不要招惹她。”说罢,径自往楼上去。越过祁凤翔身侧时,祁凤翔忽然出掌,半途变掌为爪,探向他肩井穴。

木头斜肩一闪,避开他手,一指点向膻中要穴。两人须臾交了十余招,祁凤翔一跃退开,笑得如同嗅到猎物的猛兽,“三年不见,险些没认出你来,坏脾气不改,功夫倒没落下。”

木头收手,动静自如,仍是冷然道:“你打不过我。”布衣和风,却身姿挺拔,隐然有分庭抗礼之势。

祁凤翔赞许道:“不错,当初能和你打个平手,现在确实不是你对手。”

“那就记住我说的话。”木头说完,衣裾一拂,转身上楼。

祁凤翔叫道:“我再约你说话!”木头置若罔闻,径直迈步登楼。祁凤翔看着他身影消失,有些欣赏,有些怅然,转看夜色下远远的城墙,起伏着温润的曲线,像亘古变跌的轨迹,兴亡盛衰的倾诉。

三年前幽州校练场上,幽燕兵马节度使祁焕臣将一袭紫金菱纹绦挂在军营高台之上,对客访的临江王笑道:“今日且看我军中良将争锋。”那年,祁凤翔二十岁,已是右军总领,当先向前,快意拼斗,直打到高台之下。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然从中杀出,招招精妙,料他先机,竟是平生少见的敌手。足足战了大半个时辰,将一幅菱纹绦从中撕裂,各执一半,满场喝彩。祁凤翔将半幅绣缎献上祁焕臣道:“孩儿不才,父帅见谅。”

祁焕臣却看着那个平分秋色的少年,对临江王道:“令郎实是龙驹凤雏,假以时日,才略定在翔儿之上。”

临江王拈须,笑得慈蔼,道:“元帅过誉了。”

江秋镝雕弓宝马,意气风发,却内敛收涵,只将绣锦往案上一放,默立在旁。

彼时两相打量,心生相惜之慨。

半年之后,临江王被论谋反,实是被逼反。几路诸侯奉着皇命征讨,顷刻楼塌屋坍,一朝权势付之东流,败北陨命。幽州负手观战,听闻败绩,祁焕臣淡淡一叹,“临江王早知今日之殇,何必当初入这俗世。”

祁凤翔却蓦然想起那个夺去他半幅紫金菱纹绦,眼睛明亮得直指人心的江秋镝。

不想三年之后,却见他穿着寻常布衣,坐在市井酒楼,手无寸铁,身无片金。再见之下,祁凤翔不禁有些壮志雄心的激昂与天地倾覆的沧桑混杂在心里。静立良久,摇头笑道:“这孩子,我要打过你,不必非要亲自动手嘛。”

苏离离的一桌子菜端上桌时,木头也坐了回来,见状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

苏离离筷子一齐,道:“刚才那个请的客,吃不完打包,省了我这两天做饭。”

木头不动筷子,“你怎么认识他的?”

苏离离下意识狡辩,“谁说我认识他了……”狡辩不过时结巴道:“好吧,我认识,就是上次定陵招来的鬼。”一面说着,一面夹了一块脆藕芋泥做的素炒腿肉,放到木头碗里。

木头望着那腿不像腿,肉不像肉的东西,继续皱眉道:“祁凤翔是幽州守将祁焕臣的第三子,才略比他父兄都要高。更可怕的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苏离离道:“这个像骨头的是莲藕切成细条子,外面卷了芋泥炸的,看着像鸡腿。你要是喜欢吃,我也能做。”

木头仍然不吃,数落她道:“什么人不好惹,你去惹他!回头骨头渣子都别想剩下。”

苏离离轻轻搁下筷子,默然半晌,似疲倦地说:“木头,我们不说这个好么?今天我生日,陪我好好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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