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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仙桥(2)

夏侯虞莞尔,不由在心里抚额感慨。

当年捡回来小羯奴转眼间已经长成了个有担当的美男子。

可惜她已决定余生都会隐居乡间,远离政务,不问世事。

石讷空有身好武艺,跟着她,只会被埋没。

夏侯虞心生不忍,道:“我送你入伍吧??”

石讷愕然地望着她,眼中渐露惊恐之色。

“不,我不走!”他像不安的孩子似的,伸手想去拉夏侯虞的衣角,手到半路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去,眼帘也垂了下去,不知道是怕看见夏侯虞的神情还是不想让夏侯虞看到他的眼神,“您别送我走。我就想跟在您身边。大司马他……我不管去谁麾下,战功升迁都要经过他,我不要向他屈膝……我是长公主的人……”

夏侯虞叹气,想像他小时候似的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

可长这么高的个子,还是小孩子心性。

大丈夫要建不世伟业,怎么能因她和萧桓有罅就率性而为呢?

她正想劝他几句,阿好却“蹬蹬蹬”地跑了进来,脸色发白地道着:“长,长公主,大司马,大司马来了!”

夏侯虞和石讷讶然地齐齐望向了阿好。

阿好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自夏侯虞找借口搬出到庄园别居,萧桓虽然每逢萧家祭祀、婚丧都会派了自己的胞弟萧醒亲自来接她回本家主持大局,在人面前一副十分敬重她的样子,可私底下他们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夏侯虞蹙了蹙眉。想到刚被送走的建平夫人,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似的,只是她一时又想不清楚,只好吩付阿好请萧桓到偏厅奉茶。

她镇定从容的语气让阿好和石讷都镇静下来。

两人齐齐应诺,拥着夏侯虞去换衣梳洗。

谁知道他们出了演武厅迎面却遇到了萧桓。

他穿着件青竹色敷绣纹大袖衫,头戴素色小巾,手持桐油纸伞,眉峰英挺,气度雍容,犹如在自家院子里闲庭信步般朝他们走了过来,看似不紧不慢,可他身后七、八个伟岸的随从却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可见他走得有多快。

“长公主!”他在屋檐下站定,收了伞,谦逊地和夏侯虞打着招呼,深邃幽黑的眼眸却在她的胡服上停留了几息的功夫,最后落在了石讷的身上。

夏侯虞不由在心里嘀咕。

她就知道,萧桓见了她就没有不挑剔她、嫌弃她的时候。

好在是两人已分开生活,不然就是这些细小末节都能把她烦死。

石讷则一改在夏侯虞面前的不满,面带微笑,快步上行,礼数周到而又不失大方地给萧桓行了礼。

这小子,

夏侯虞赞许看了石讷一眼。

萧桓目光微闪,更显深幽,对夏侯虞道:“阿褐如今也快和我一样高了,该行冠礼了吧?总这样躲在家里也不好,我过些日子要去姑孰,让他跟着我一起去吧!”

石讷气得不得了。

阿褐是他为羯奴时的名字,夏侯虞赠他“石讷”这个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呼他“阿褐”了,萧桓分明不怀好意,看低他。

夏侯虞却皱眉轻声惊呼道:“你要北伐?”

石讷闻言也惊讶地望着萧桓。

萧桓的神情顿时有些微妙,沉默了一会,这才道:“已经定了日子,可能会去一年半载,我来跟你说一声。”

具体的他没有说,夏侯虞也没有问。可刚才没有想明白的事她此时却想明白了。

夏侯虞从小就深受武宗皇帝的宠爱,两、三岁时就被武宗皇帝抱在膝头看奏章,拿着玉玺到处乱盖,长大后又曾在胞弟孝宗皇帝临终前摄过政,她若真的答应冯太后帮天子出面说项,以萧桓今日之势,虽不至于撼动根基,却也很麻烦,甚至有可能会在朝中牵扯推迟北伐之事。

而统一南北却是萧桓平生夙愿。

谁想阻碍他的步伐,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踢开。

冯太后和天子肯定是反对萧桓北伐,萧桓才会在北伐未果时生出废帝之意。

但也许他在实现夙愿的过程中也生出了自立为帝的野心。

所谓的“说一声”,恐怕是想委婉地感谢她没有插手这件事吧!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又何必做戏?

夏侯虞换了件茜红色郁金纹小袖胡衣,请了萧桓去挹翠亭喝茶。

挹翠亭建在庄园后山半腰一处悬崖旁,可以眺望整个庄园,夏有凉风冬有皑雪,是庄园内景致最好的几个地方之一,却需要顺着一条两旁树木遮天蔽日的青石板小路拾阶而上,阳光明媚的时候自然是个好地方,像这样的下雨天却湿滑难行,庄园的仆妇都不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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