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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家新燕(70)

几十秒后,何绍礼突然微微侧头,开口问江子燕。“你每次教我们儿子学拼音,他又不肯学的时候,你怎么办?”

赵总不明所以,把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江子燕心下急转,揣度何绍礼的各种用意。等她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是安静:“智尧学不会,我就重新再教他,无非多教几遍的问题。”

何绍礼点了点头。他并非没有脾气,好声好气的时候总像个大男孩,不笑的时候气场全开。

“教育孩子和经营公司一样,聪明人花儍力气,长年累日地做一件事。赵总,您说我们公司愿景小,会走向失败,那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判断?我不是那种只会做ppt和仰靠父辈吃饭的二世祖,而我们公司也并不需要获得赵总你的认可。赵总你的问题,是问我弹尽粮绝的情况怎么办。我只能说,我会坚持,我们公司也不会放弃——物联网是以后大格局,我们公司也有自己的愿景,并且我和我同事都相信它会实现。您要是不相信,不如试着与我们先建立初步合作,长则18个月,快则8月,市场会初步验证这合作的方向是否正确。您现在不信任我,但靠信任能成的都是小生意。您有您的判断,我也有我的,我们靠价值说话。谁是二把刀,谁就得被淘汰。”

他这番咄咄逼人的话说出来,赵总和江子燕都有些发怔。

片刻后,赵总从胡子后面也笑了,这是他今晚在疾声厉色和反复试探后第一个真正的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口吻真大!我真盼着被你打脸的那天,也别赵总赵总的叫了,叫我振格吧,我叫赵振格。”又微微收起笑容,“地图生意确实做不成。但大家交个朋友,我今晚也送给邵礼小友你一个礼物。”

他摸出钱包,递给何绍礼一张名片。

“名片上的这个人,是做产品开发的一名大手。他最近有跳槽的意向,我之前和他聊过几次,有心想挖他,只是他的专长在我们公司有些用不上,我也确实付不起他说的工资。”赵总真诚地说,“如果何总刚才对我说的业务转型这话属实,你可以约这个人聊聊。别的不说,我对这个人是否是人才,还是比较明白的。这个人,何总可以用用。”

何绍礼连声感谢,接过名片。赵总却把精光四射的眼睛重新投到江子燕脸上,他玩味地说:“你俩是真夫妻,还是今晚一起设局等着我?”

何绍礼收起名片,无奈地说:“我总不至于连这个也骗。”

赵总哈哈大笑,随后又摸出名片,站起来递给江子燕一张,摸着胡子笑说,“眼光真不错,是个大美女啊。大家今天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大家是朋友。”过了会,又连连地说:“你俩挺有意思的,确实要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等辞别了赵总,两人终于坐上出租车。

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江子燕终于冷冷地哼了声。她本以为做技术的人都心思纯正,但今天也实在开了眼界,这个赵振格让人不喜,多疑,自负,而且还有那种居高临下感。想清高的得罪何绍礼,却又碍于他身份得罪不起,最后假装比谁都活得更明白。

“这位赵振格赵总,最后明明是想夸你,但他拉不下脸才夸我。”江子燕皱了皱眉。

何绍礼正望着车窗外,认真听完后笑着说:“夸谁不都是一样的,客气而已。”

“演戏都要唱足全场啊,何况这怎么又能一样?”她蹙眉。

何绍礼侧头,看她又恼又气地盯着自己,他淡淡说:“赵总当着我的面夸你,是因为他知道恭维你只会让我更高兴,这就是一样的。”

声音低沉,在夜晚中干净动听。

此刻,那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寒着脸说:“别为这种心思诡澜的人找借口!我是很懂这种人的想法……”

话说到这里,江子燕脸色忽地一变。

她想到,失忆后自己能活得那样轻松,无非仰仗的是何绍礼脾气好。不然从坚持养孩子,独自出国,到如今全无后顾之忧的行事,这其中没有何绍礼的纵容和暗中帮助,又哪里可行。再说,何绍礼是什么人,毕业后不久就自己创业,早就在这种人精面前应付惯了。以他的能力,他的视野,他的事业,若不是今晚确实有所图,也绝对不是时时刻刻都像那般容忍。

更重要的,她又凭什么样的身份,来指责别人欺负了何绍礼?

前方的出租车司机在放着夜间广播,两个广播员在叙述路况和明日的天气。

江子燕却在交叉响起的声音里口干舌燥,心情带些迷惑和慌乱,而且那感觉是越来越多的迷惑和慌乱。

“你脾气真好。”她掩饰性地换了个话题,但说完后,又鬼使神差地加了句,“你的脾气一辈子都会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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