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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61)+番外

徐之奎道:“之前凌相也说了,无嫡立长乃是大周自古传下的规矩,皇上,祖上规矩万万不可破,有一便有二,那以后谈何立国之本?”话音一落,朝上之人脸色皆变了变,目光在凌仕诚与徐之奎之间转了转。

凌仕诚偏头看向说话之人,啧啧叹道,这人,是狡猾又古板啊,老了老了,可别翻船!他感觉到上头那人扫了自己一眼,忙低下头,缄默不语。这种事,只要站错一次队,日后,就怕不好过了。

林云山见凌仕诚不接招,他用手拢唇轻咳,再看着底下那些人,忽然就觉得累了,复又叹道:“罢了,今儿个就退朝吧,此事明日再议。易安,你随朕来。”

武易安自上次单独面圣之后,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像有口气提着,七上八下。他知道的太多,总不是件好事。

那一年,他被选为东宫伴读,自觉地是件光宗耀祖之事,熟料一脚踏入泥潭,再也无法抽身。

他跟在圣上身边二十几载,极为熟悉此人秉性,概况而言,就是防人之心甚重,或者说,圣上根本不信任何一人,哪怕是,已成为一把利刃的自己。

自当今天子登基那日起,易安便一手替他建了支暗卫,用处嘛,自然是那些明面上无法办的事,如窃密、卧底、刺杀等等。

这些天,他已觉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心更是一沉,甚觉不妙。

林云山屏退众人,留赵福喜远远缀在身后,与武易安一前一后,在这宫里,慢慢悠悠地走着瞧着。

这些年,他每日要不是忙着批阅奏折,要不就忙着勾心斗角,还真是从未有机会,好好逛一逛这皇城。

林云山的心尖上透起一丝的酥麻,这红墙青瓦,这一草一木,皆让他心生眷恋与不舍。其实,他一生权谋算计,到头来,为的,也就是这个江山罢了。

“易安啊,朕走之后,无论是谁你都要尽心辅佐,做皇上的,总有许多不得已。”走了不知许久,云山终于开口,竟有些悲凉之意。

武易安一震,他已想好各种情况,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句,正想着说些什么,只见眼前之人,身形一顿,直直地倒了下去,头撞在青石板上,溅出好些血花。

大周天子病危矣!

洛水之上,几十条官船一路往东,畅行无阻,声势浩大。

这一夜,几条官船迎面驶来,待靠近时,船上有人摇旗,又出示令牌,只说要面见三殿下。

无忧心下一奇,问他:“究竟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跪道:“殿下,四天前,陛下退朝后于宫中散步,熟料一时晕了过去,撞伤身子,就……就再也没醒,当晚,陛下就驾崩了!”

猛一听见这惊悚的消息,无忧堪堪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他又让那人再复述一遍,那人跪着又说了一次。无忧脚下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随即传令下去,全速前行,务必尽快回京。

那些报信船只别过此行,继续向西,去给修文报信。

无忧虽心急,但至东洲渡口下船,又是过了几日。

渡口众人皆着缟素下跪,从船头俯瞰过去,是白茫茫的一片。领头那人为东州知府,他见到无忧与妙阳,哀嚎道:“殿下,公主,先皇他,他……”哭声一片,止都止不住。

无忧这些日子已平复下惶然的心情,他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问道:“父皇可留下遗诏?京城现在如何?”

那知府低头,许久才应道:“先皇未留下遗诏,太后与众大臣商议,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长青殿下要登基即位了。”

无忧脸色怔忪,一时脑海空白如也。

季堂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丝不易可察的微笑。

第 28 章

长乐十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夜,帝崩。二十六日,发丧,灵柩停于两仪殿,上下皆着孝服,宫中举丧。

因大行皇帝未留遗诏,八月二十七日,太后并诸位重臣议,定皇二子长青嗣皇帝,备登基大典。

九月初三日,两仪殿正门垂帘,长青至前朝崇熙殿,各级官员行礼。礼毕,礼部尚书万程上奏,请即皇帝位。长青又至崇文殿,升宝座,下诏书,即皇帝位。

承天门鸣钟鼓,殿外阶下鸣鞭,群臣正欲行三跪九叩大礼,一着白色孝服之人,自承天门走进皇城,秋风飒飒,面色萧索,一脸哀容,正是皇三子无忧。

满朝文武心下凛然,看看他,再看看殿内,不知该如何动作,下跪的腿一时僵住,连鸣赞官都忘了自己的口令。

这几日,无忧独自一人,自东州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可万万没料到,竟会看到这样一幕。他一步步踏入崇文殿,宝座上那人着十二纹章冕礼服,不可一世。他走至众人前,仰头,向那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