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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134)

田遥却是正中下怀:有几位夫子监听,看这小子还敢乱说?

于是昂然跨入课室,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到红椒对面,死盯着这小辣椒,心道,今儿定要说得你这丫头掩面哭逃。

红椒见他脸色不善,把小下巴一抬,也对他翻了个白眼。

田遥见她稚首扬起,小下巴细巧圆润,乌黑的眼珠一转,小红嘴儿一撅,神情不屑,跟自己以往见过的那些女儿家分外不同,一时间有些发愣。又禁不住轻蔑地想道:一个女儿家,没一点贞静娴雅模样,真是失了教导!

正鄙视间,旁边撞过来一人,把他身子撞得一歪,原来是黄豆冲进来了。

黄豆往红椒身边一站,仰起小脑袋质问道:“你瞪我红椒妹妹干啥?一点君子风范也没有,还说啥‘男尊女卑’哩!‘好男不跟女斗’你没听说过么?你跟个小女娃较劲儿,就不是好男。”

田遥见了这小子就冒火,怒道:“谁跟她较劲了?我说话了?”

黄豆鼓嘴道:“你拿眼睛瞪她了。”

田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觉得跟这小子就不能好好说,于是哈哈笑了两声道:“我瞪她?笑话!我站这儿,爱往哪瞧就往哪瞧,谁让她跑到我眼皮底下的?”

红椒大怒道:“我先站这的,你是后来的。先来后到你都分不清了?”

她乌黑的眸子光芒闪烁,好似有一簇火焰在跳跃。

在这目光下,田遥忽觉很狼狈,又被满屋子大大小小的女娃儿盯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板栗和葫芦也进来了,田夫子止住几人争吵,让他们继续辩驳“男女到底是不是一样重要”。

瘦瘦的殷夫子是个风趣的老头儿,他笑眯眯地说:“只管放开了说。谁说的好有奖赏。嗯,就奖一副字画。咱们几个,随你们挑,让谁写谁就写。”

黄豆跟红椒听了大喜,两人凑一处嘀咕,说一定要挣一幅字回家。

他们已经知道,几位夫子的字画都是很值钱的,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板栗和葫芦却相视苦笑。

田遥首先开口道:“既然你们承认男尊女卑,那怎能说男女一样重要?男子可为帝王,掌管天下,女子可能么?”

红椒接得快极了:“女子生了帝王,是帝王他娘。她要是不生,哪来的帝王。”

田遥深吸一口气:“从来男子都是国之栋梁,女子可能么?”

红椒学着他口气道:“从来女子生儿育女,做鞋缝衣裳,男子可能么?”

田遥咬牙:“满朝文武,可有一个女子?”

黄豆扬眉:“三宫六院,可有一个男子?”

板栗和葫芦别转头去,肩背不住抖动。

田遥气得受不了了,转头对几位夫子道:“几位爷爷,这要如何辩驳?”

黄夫子等人皆是满脸笑意,只周夫子严肃道:“如何不能辩驳?他俩说的是实情否?若是实情,依你之见,可能分出轻重贵贱来?”

田遥断然道:“自然能分得出轻重贵贱来。”

转身把手往房梁上一指,对黄豆道:“男子就好比这房上大梁和支撑屋子的柱子,没有他们,这房子就撑不起来。”

黄豆翻翻白眼:“你没长眼睛还是咋了?没有房梁和柱子当然不成,没有檩子和椽子就成了?还有盖屋的瓦哩,砌墙的砖哩?这屋子少一块瓦都不成,下雨就得漏水,天晴就得晒太阳;墙上有一个小洞也不成,刮风就会串风。”

田遥大声道:“现在是分谁更重要。这屋子没有大梁和柱子就要倒塌,少了砖瓦虽然也算缺陷,可屋子的框架还在,还能住。你说哪个重要?”

红椒道:“你说的不对。把砖瓦都拆了,檩子和椽子都不要,就剩几根柱子和大梁,那还算屋子么?拆下来的砖瓦没了大梁和柱子,还能盖个棚子——我们家的猪栏屋和鸡棚就没用大梁。要是家里穷的话,住那样的棚子也能遮风挡雨,好过住你那个空架子。”

黄豆拍手笑道:“可不是么。少了大梁和柱子,这些东西凑一块还能盖几间小一些的屋子;少了椽子檩子和砖瓦,那大梁和柱子就没用了,剩孤零零的一根,只能劈开当柴烧。”

见田遥脸色发紫,他又道:“当然了,我可没说砖瓦啥的比大梁和柱子还重要。我都说了,这些东西都一样重要,不过是用处不同罢了。”

黄夫子见弟子说话滴水不漏,不禁暗自得意,捻须点头不止。

田夫子见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板栗见他们争个没完,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只得上前道:“天尊地卑,男尊女卑,这是没错的。至于谁更重要一些,依我看争也没用——脑袋长在人家肩膀上,他爱咋想就咋想。觉得男人重要的,自去摆他的男人架子好了;觉得男女一样重要,譬如我们乡野农夫,敬重怜爱妻子,另有一番和乐滋味,也没违了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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