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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66)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盛满笑意,狡黠灵动,像一只雀跃的小鹿。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沉思片刻,想出个办法:“这样,我们来做一个约定, 明确具体地规定一下, 哪些事情是高压线, 在你成年之前不可以做。”

“那很快的, ”沈稚子不以为意,“下学期开学就是成年礼了。”

明里附中每年三月,都要为高三备考生进行一次集体的成年礼。

既是前十八年的回顾,也是对未来的祝福。

他不急不缓,打断她的小兴奋:“我说的是二十岁那个‘成年’。”

“……”沈稚子震惊地抬起头,“靳余生,刑法里十六岁以上的都是妇女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只知道,二十岁才能领证。

“那……”沈稚子心塞地摆摆手,委屈巴巴地退后几步,“那你不用跟我讲你的高压线了,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肯定不让亲不让抱。”

“嗯。”

他竟然云淡风轻地说……“嗯”?!

“广电的走狗!”沈稚子想来想去想不到骂人的话,恼羞成怒地大声逼逼。

“那你自己在这里住吧,我把我的床推走。”她伤心地吸吸鼻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病例,“我把毛巾留给你,你晚上麻醉药效过了之后要是觉得疼,就自己眼含热泪地咬着毛巾死扛,躺在床上辗转呻.吟,孤单寂寞地望着天边直到天空翻起鱼肚白,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

“……”

靳余生一言难尽。

无法想象她描述的画面。

沈稚子磨磨蹭蹭,把床挪出来一点点,余光见他毫不动弹,心里沮丧透了。

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小声的:“你稍微主动一点能死吗……”

靳余生微怔,神色旋即软下来。

他看她一脸纠结,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哄哄她。

可是他从没学过……怎么哄女生。

犹豫一下,他轻声提醒:“你口红没有擦干净。”

沈稚子愤怒地擦擦嘴角。

白皙的手背从嘴角用力拭过,残留的西柚色印痕又被抹掉大半。

“……还是没有擦净。”

沈稚子气得想踢他:“不擦了!”

一遇到问题就转移话题。

他是鹌鹑吗!

少女气鼓鼓,像只愤怒的小狐狸,尾巴都气得炸了毛。

靳余生心里好笑。下一秒,毫无征兆地,他突然躬下.身。

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腹用力,轻而缓地从她唇角擦过。

余温尚存,他的手骨节分明,带走最后一点点红印。

然后——落在自己唇上。

他停顿了很久。

光线从眼前筛落,他微微阖着眼,压在唇瓣上的两指修长漂亮,像是在感受某一种转瞬即逝的气息。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沈稚子睁大眼,屏住呼吸。

许久。

他放开手指。

“我总觉得,太早把这些事做掉……也许对你不太好。”靳余生有些局促,眼底却流动着藏不住的温和,“我怕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成年以后清醒了,又后悔,来找我寻仇。”

沈稚子刚想反驳,就听他又道——

“不过,这样你就可以当做……”

少年耳根有些红,灯光映在他白皙的脖颈间,声音低哑,闷闷的。

“我们已经亲过了。”

***

沈稚子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后半夜,靳余生还真的被疼醒了。

他这些年疼的次数多,已经对痛感不再那么敏感。可麻药药效一过,体内的痛感细胞们好像也在一瞬间跟着活了过来,呼朋引伴地叫嚣着疼,带来的痛感排山倒海。

夜色深沉,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光线盈盈的小夜灯,是沈稚子从家里带来的。灯盏做成了蜗牛的形状,向空气中喷撒加湿水雾,带着玫瑰香薰的气息暗暗浮动。

靳余生半边身体都快要疼得失去感觉,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沈稚子看。

灯光昏昧,少女的眼睫长而卷翘,下巴小巧,皮肤白皙,漂亮得好像一幅画。

她睡相极佳,躲进被窝就不再动弹,呼吸平稳,如水的长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好像流动的绸缎。

靳余生喉结滚动,忍了忍,没忍住。

伸出一只手,帮她把露在外面的半条胳膊塞进被窝。

病房里开着空调,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可他太疼……需要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没想到就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把沈稚子惊醒了。她睫毛微颤,眼睛还没睁开,就低声问:“你疼吗……”

好像是潜意识的反应,一直在等他麻药的劲儿过去。

然后爬起来,好好安慰他。

靳余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疼。”

她迷迷糊糊:“说实话。”

靳余生:“……”

所以,她半梦半醒,也觉得他再骗她。

他突然有些挫败。

决定认输:“……疼。”

“那,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讲了两句话,沈稚子好像稍微清醒点儿了。她动动肩膀,慵懒地睁开一只眼,半醒不醒地,桃花眼亮晶晶,“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公主……嗯,她貌美无双,英勇无敌,能上青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每年都斩获很多恶龙的首级,挂在城墙上供人观瞻。”

“……”

靳余生不想听了。

这个故事,开端就很奇怪啊!

“有她在,王国的治安特别好。”沈稚子小声打个哈欠,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湿漉漉的,“虽然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但过日子嘛,谁不是瞎几把过呢。就这样啊,一天一天有一天……突然!她遇见了生命中的真爱!”

靳余生安静地听。

小蜗牛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眼底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公主的真爱,当然是小王子啦。这个小王子呀,长得特别特别好看,霹雳无敌地美艳动人,好看得让人想犯罪……公主生气地想——‘卧槽,世界上竟然有比我好看的人,我要绑架回去,把他囚禁起来,然后上了他!’”

“……”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他是不是应该给她故事中的主角……寻找一下生活原型。

“但公主很快就发现,小王子活得并不开心。”她娓娓道来,编得跟真的一样,“因为小王子每天坐在阁楼上绣花,其实都是哭着绣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就会变成珍珠和钻石,被狠心的姑姑拿去卖。”

“……”

哦,那小王子应该不是他,他不会绣花,眼泪也不会变成宝藏。

靳余生微笑。

“公主心疼坏了,决定救他脱离苦海,于是暴打他的家人,把他带离了那座吃人的古堡。”

说到这里,沈稚子很陶醉。

就在他以为她要拿出经典结局“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时,画风急转直下,沈稚子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