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心理罪前传:第七个读者(73)

作者: 雷米 阅读记录

“只有一次。”杨锦程竖起一根手指,“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联络了。”

说罢,杨锦程走到门旁,拉开房门,静静地等着王增祥。

王增祥无奈,只好起身告辞,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周叔叔在么?”

“他不在。”杨锦程并不看他,转身关好房门,“去市里开会了。”

“我没别的意思。”王增祥的脸色微红,“我就是想当面谢谢他,多亏了他的关照,我接了我爸的班,去自来水公司上班了。”

“我会如实转达。”杨锦程笑着伸出手去,“你放心。”

送走王增祥,杨锦程径直去了周振邦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看见那个斯金纳箱的复制品摆在书架的醒目位置上。

“见到小王了?”周振邦放下手里的资料,“怎么样?”

“还可以。”杨锦程犹豫了一下,“基本合格。”

周振邦捕捉到他的表情,笑了笑:“有问题?”

“嗯。”杨锦程也决定不再隐瞒,“他的顾虑很多,而且,我觉得这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不该告诉他的,一律不要说。”周振邦嘱咐道,“而且,他更关心的是那五千块钱。所以,问题不大——他的介入情境不算难吧?”

“不难。”杨锦程笑笑,“比针对唐维的简单得多。”

“对了,那孩子怎么样?”

“后续报告还没有形成,不过,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唐维的行为模式有所变化。”杨锦程边回忆边说道,“昨天,他一整天都没去学校的厕所。”

周振邦“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

“下一个实验对象是谁?”

“是这个人。”杨锦程在文件夹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周振邦。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正在一家街边小店挑选发卡。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者有心为之,女孩被拍得很美,白皙细嫩的脸庞在五颜六色的发卡的映衬下,宛若天使一般。周振邦对着照片看了很久,最后递还给杨锦程。

“她叫什么?”

“沈湘,14岁,就读于C市第四中学,二年级。”

“介入主题是?”

“味道。我们的计划是……”

突然,杨锦程腰间的BP机响起来。他对周振邦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低头查看屏幕上显示的汉字。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杨锦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对不起,周老师。”杨锦程冲周振邦勉强笑笑,“我能请几天假么?”

C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杨锦程拎着一个塑料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梯,转入走廊,推开某扇病房的门。

一个面容蜡黄的女人躺在床上,胸口上坐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女人笑容满面地看着男孩,把着他的两只小手挥舞着,男孩则兴奋地啊啊大叫,不断在女人身上扭动着小屁股。

杨锦程的眉头皱起来,把塑料袋放在旁边的空床上,过去把孩子抱起来。

“展展,不能压着妈妈!”

小男孩在杨锦程怀里踢打起来,转身向女人张开双手,似乎还想继续刚才的游戏。眼见不能得逞,小男孩把嘴一撇,呜呜地哭出声来。

坐在床边的一个老妇急忙从杨锦程手里接过孩子,边摇晃着,边轻抚他的后背。

“哦哦哦,展展不哭,展展乖啊……”

杨锦程既无奈又气恼地对老妇说道:“妈!你怎么把孩子带到医院里来了?这里乱糟糟的,展展这么小……”

“让小顾看看孩子怎么了?”老妇不满地嘀咕道,“孩子快半个月没见到妈妈了,天天在家里问我妈妈去哪里了,你让我怎么回答?”

“是啊,你别怪咱妈。”女人也急忙打圆场,“是我让咱妈把儿子带来的。”

杨锦程白了母亲一眼,又看看不停哭闹的儿子,脸上的烦躁表情更甚。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拎起那个塑料袋,问女人:“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买了粥。”

女人勉强坐起身体,冲杨锦程笑笑:“吃一点吧。”

杨锦程打开塑料袋,转头问老妇:“那你们呢?”

老妇显然还没消气,板着脸说:“我们回家吃饭。”说罢,就开始给小男孩穿鞋戴帽。女人又和儿子亲热了一会儿之后,老妇抱着孩子走出病房。临出门的时候,老妇对杨锦程低声说道:“有空的时候多来陪陪小顾,忙忙忙,天天忙,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病房里只剩下杨锦程和女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杨锦程把一堆资料摊开在床上,仔细阅读着。女人则靠在床头,一边小口啜着粥,一边看着电视。看了一会儿,她看看全神贯注的杨锦程,抬手关掉了电视,转而静静地翻着手边的杂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始终保持着安静,不时抬头看看埋头阅读的杨锦程。杨锦程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最后烦躁地丢下几页纸,伸手去衣袋里摸烟。刚抽出一支,他似乎意识到不妥,起身向门口走去。

女人一直在关注着他,开口说道:“你就在屋里吸吧。”女人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我想让你在我身边。”

杨锦程的心里暖了一下,挥挥手里的香烟:“我很快就回来。”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杨锦程闷闷地吸着烟,看淡蓝色的烟雾在眼前升起,又缓缓消散。

让他焦虑的是,针对前五个实验对象的情景介入已经完成了四个,从后续跟踪报告来看,除了唐维之外,其他的实验对象均反应平平。如果缺乏更丰富、更典型的数据,教化场计划不可能顺利完成。周振邦的设想是,用25年左右的时间来完成这个计划。可是,如果最终只能获得如此可怜的数据,教化场很可能最后以失败告终。

25年。杨锦程暗自计算着。届时,自己也已年近花甲了。难道,要用大半生的时间去为一个失败的计划拼搏么?

增加实验对象,还是……继续增强介入情境的强度?

正想着,杨锦程腰间的BP机又鸣叫起来。

女人趁杨锦程出去吸烟的工夫,又打开电视机看起来。刚看了一会儿,杨锦程就匆匆推门而入,边收拾床上的资料,边对她说:“我得回所里一趟。”

女人有些失望,想了想,嘱咐道:“晚上你就别再来了,在医院守了四天了,回去换换衣服。”

“嗯。”

“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女人似乎有些难为情,“不忙的话,就来陪陪我。”

杨锦程报以一个微笑,拎着提包急匆匆地出门了。

黑色奥迪车在同样浓重的夜色中飞驰。杨锦程手握方向盘,表情凝重,不时瞟一眼副驾驶座下的玻璃瓶子。那是个罐头瓶,标签已经被撕掉,瓶口被封得严严实实。然而,杨锦程还是觉得恶臭的味道在车内萦绕。他打开车窗,竭力不去想排泄物与水混合在一起的龌龊模样。

嗅觉记忆是在人脑中留存时间最长的记忆。希望这次可以获取实验所需的有力数据。

上一篇:心理罪4:城市之光 下一篇:喂你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