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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17)

王尔德在《自深深处》中说,同你的友谊所导致的恶果暂且不说,我只是在考虑那段友谊的内在质量,对我那是心智上的堕落。我同你相遇,要么太迟,要么太早了,我也说不清楚。你不在时我一切都好……我毫无保留地责怪自己的软弱,除了软弱还是软弱。

我想没有人会知道,我在一个人看风景的那些时刻,想些什么。在那样宽广的天地之间,我忽然惊觉,人生岂止爱与恨。

这个月之内就要收拾好东西离开长沙去北京了,很多人问我去做什么,其实也不做什么。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会以为它就是全世界。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更好的姑娘,我希望未来的我,不要讨厌现在的自己。

我们做一些事情,未必是因为它有什么价值或者意义,我们能获得什么,成就或者造诣,这些都不要紧。我相信我内心的声音就是神的意旨,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反而更能获得启迪。

昨晚有个朋友跟我说,女孩子最好的状态就是不强迫,不恐惧,不纠结。与你共勉。

愿你想要的,都得到

(2011-08-1721:06:55)

2011年8月17日。这是我们重逢又分开的第六天。这是我微博缄默的第四天。

这是我在长沙的最后一天,明天下午三点,我将乘坐海航的航班飞去北京。

此刻,29寸的白色大箱子里已经满满当当地塞着衣服和书籍,只有一些零碎的护肤品还没来得及收拾。很多朋友都在问我,去北京打算待多久?我说暂时不知道。

去做什么呢?暂时也不知道。

我一直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答案呈现在心里,只是固执地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固执地遵从着自己内心的声音,选择自己所向往的生活方式。

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二十四岁,中间零零碎碎走了一些路,但总体来说大部分时间我还是生活在长沙。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我认识的大部分女孩子那样生活呢?找一个匹配的男朋友,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周末的时候去看场电影,逢年过节去看看父母,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吗?

我想她们内心的幸福指数一定比颠沛流离的我要高得多吧。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注定是更适合放养的,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想起去年在大理看到的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的那句话,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还没有意识到我一直在漂泊。

有些话,我们以后留着慢慢再说。北京,你好。

长沙,再见。

13号的上午我和丛丛坐车去武汉看话剧,江一燕领衔主演的《七月与安生》。

我想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即使不被人理解,比如在30℃高温的天气,赶赴另一座城市看一场话剧。

在车上的时候边边给我留言说,你来武汉要是不找我,你就不是人!算一算,我们有四年没见了。虽然这几年我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次去武汉的机会,但每次都只停留一两天就走,匆匆而来,匆匆离开,很多人都渐渐地断了联系。但我知道你一直是关心我的,你一直以一种观望的姿态在表达对我的挂念,你说的,有一些朋友是不需要定期见面的。我知道你在,一直在我的生命里。多年前,我还是一个青涩的、为人处世很不周全的、信口开河的、冒着傻气的女孩子开始,你就透过流言蜚语,透过我不美好的外在,看到我单纯澄澈的灵魂。

然后,在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离开。

看完话剧之后的第三天,离开武汉的那天晚饭餐桌上,边边说,我们喝瓶酒怎么样。

大家不着边际地说了很多祝语,祝我的书畅销什么的。最后我说,我来说句正经的。

愿你们想要的,都得到。碰杯,起身拥抱,然后说再见。

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你,在我办好护照回到长沙的那一天下午,家里络绎不绝的客人全部离开之后,我打算睡半个小时就去跟朋友吃晚饭。

就像上次一样的情景,你措手不及地出现了。我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但依然坦然相见。我想念你,非常非常想念你,以至于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是这样的不真实。

其实我很想告诉那些试图叫醒我、试图让我明白我与你不可能还会衍生出任何故事的人,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这段感情在我生命中的分量和它所存在的价值,以及带来的意义。

如你所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只能交给时间了。

但我也相信,面对人世间很多事情,时间或许也无能为力。村上说的,每个人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已经迷失了,相逢的人一定会再相逢。

有什么不是一辈子呢

(2011-08-2722:49:17)

来北京的第二个周末的晚上,我独自一人去刺青,在四年前那个同样的位置,加了一条蔓藤。

面对文身师,我的状态极为放松,刺在骨头上的时候疼得有点受不了,就点根烟抽。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健一是非常专业的文身师,之前我们在网上有过短暂的沟通,末了我说,还是算了,见面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了。

四年前我二十岁,针刺进皮肤的时候我紧紧地握住旁边的女孩的手,四年后,我一个人拖着29寸的大箱子背井离乡,面对灯火辉煌却没有一盏属于我的北京,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选择,不可以有任何怨怼,亦不可以迁怒于任何人。

昨天傍晚的时候,北京起风了,我打开豆瓣FM,它给我放了一首《好久不见》。

当时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我知道,他要来了。四年来我有过很多次冲动要去加刺青,可是每一次都没能实施,因为我没有找到一个我确定是跟我的灵魂紧密相连的图案,于是我等了四年。我想,好吧,既然我已经等了这么久,那我不在乎多等等了。惜非跟我说,想清楚再刺,这是一辈子的事。可是,有什么事不是一辈子呢?动心,眼神交会,牵手,拥抱,接吻,做爱,旅行,拍下的照片,写下的字,以及生死,哪一件事不是一辈子?只是刺青以一种最为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罢了。来北京之后拍的所有照片都被处理成了黑白加大颗粒噪点的风格。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忽然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流水账的书写方式没法让我内心的情绪得到完全释放,没错,我需要的不是记录而是宣泄。

到北京的第一天,大锅去机场接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北京的夕阳,大锅说,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上班的姑娘呀,职场上历练过的女孩子都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天聊到四点多,我说,女孩子经历得太多不是好事,气质会变得非常浑浊。

大锅说,你不是浑浊。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词语了,只好说,你是特别。

晚上去拜访一个朋友。在昏黄的灯光里听他念了两篇很美的文字,那是吉光片羽,但不会再有第二次。

有些情感,当时懂得节制,就会走得很长很远。

S,我很高兴又见到你了。在我有限的青春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一段关系,辗转大半个中国,依然如此稳固。

这两次见你,我都感觉非常快乐,是一种轻松的快乐。你留给我的酒在我动身来北京之前已经喝得只剩一点儿了,就像我对你那些原本很饱满的情感,只剩一点儿了。这段感情从来不是被什么打败了,而是我自己,我自己释然了。我觉得我不那么爱你了,真好,我不再因为无法和你在一起而感到人生是如此遗憾。

又或许,依然爱着的吧,只是以一种很持久、很牢固的方式在爱。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害怕,害怕那些曾经像氧气一样的东西,我赖以生存的,在贫穷孤独病痛的时候,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那些东西,已经烟消云散。我没法让你知道,在我飘萍似的岁月里,那些偶然闪回的往事,曾给我多大的勇气,直到如今。溯洄从之,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