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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的懒婆娘(25)+番外

秦如海站在舒茂亭身侧,冷眼看着假哭的萧永江父子,强忍不耐道,眼看就要麦收了,到时候忙碌起来,更不用指望这对无情的父子用心。自己女婿是个温和性子,对上不讲理不要脸的人,有理也说不清,他既然来了,索性帮忙料理罢。

张氏心中一紧,谁都知道秦氏娘家有钱,刚刚那铜板像流水似的分了出去,要是丈夫聪明,说不准能让他们出钱,到时候自己在偷工减料些,可不就能小赚一笔了?

一时又兴奋又忐忑,生怕丈夫嘴笨不会说话。

萧永江娶了刁蛮的寡妇继室,性子早就被收拾没了,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又娶回来一个更厉害的儿媳妇,想着法搜刮去他那点可怜的私房钱,然后除了一顿三餐给他留点饭吃,再也不肯分半个铜板,但凡涉及到钱物的事情,也不允许他搀和打听。如今听到秦如海询问需要花费的丧事,他本能地缩了脑袋,偷眼瞄向萧守运。

“多谢秦叔,我爹他伤心悲痛,都说不出话来了,还请您别介意。”借着夜色的掩饰,萧守运毫不脸热地抢着道,随即深深叹气:“秦叔,也不怕你笑话,眼下麦子还没收回来,家里早就没闲钱了,饭食都是从货栈里赊来的,我虽想给二弟办的风风光光,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躲在里头的张氏顿时咧开了嘴,关键时刻,丈夫还是有点用的。

秦如海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既如此,你们就负责报丧布置灵堂吧,棺木和法事就交给我女婿代办……”

萧守运听了,不由很是失望,丧事丧事,棺木和法事是最能捞油水的,偏偏落在了舒家!

秦如海却不理会他的小心思,交待清楚后,连夜派人买了上好的棺木来,入殓,又请庙里和尚来做法事,因为萧守望非寿终正寝,法事只做了一晚。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亮天空,当最后一丝嗡嗡的念经声弥散在清新的晨风里,萧琅倏地睁开了眼,目光所及,是两个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舒家。

远处传来熟悉的唢呐声,那是举办丧礼时的旋律。

昨日之事汹如海浪,一下子涌进脑海,萧琅猛地扯开身上的被子,穿鞋就往外跑。

“阿琅!”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舒宛被撞了个正着,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刚想开口,萧琅忽的回头,一双微红的眸子直直瞪着她:“他们找到我爹没?”

舒宛拉着他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别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们在给我爹办丧事?”萧琅低着头,一字一句地问,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然不等舒宛回答,他就径自回了屋。

舒宛一时愣住,这个时候,论情论理,都应该马上跑去灵堂哭灵吧?

正想跟进去看看,萧琅已经冲了出来,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舒宛莫名的感到不安,可等她追出去的时候,长长的街道上已没了萧琅的身影。

应该是去灵堂了吧?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舒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个疑问,那是他的亲爹,阿琅不去灵堂,他还能去哪儿?

可他刚刚为何要跑回屋子?

那举动实在是匪夷所思,舒宛不得不多想,蓦地,她忽然记起昨晚从萧琅身上取下来的东西,脚下一软,差点失去力气跌倒。

苍白着脸跑回屋子,舒宛直接望向红漆木柜上面,待看清那里的摆设,这回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

萧琅用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那把匕首,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说什么好,替他心疼捉条虫,为了怕大家误会是更新,以后如果只是明显的白字但不影响阅读,俺就不改了,这次是把晚饭打成了午饭,看不过去,必须改掉,抱歉~。(≧▽≦)/~

☆、提议

这世上孝子颇多,为父的年迈老去,为子的披麻戴孝,素衣守丧。

可天下之大,能以十岁幼龄单枪匹马进山为父寻仇者,恐怕寥寥屈指可数。

所以,秦如海虽然责怪萧琅的莽撞,却也被他的孝心震撼,亲自领着一众村民进山找人。

短短半日功夫,萧琅的事情就传遍了平阳镇周围的大小村落,不少壮丁自发结队进山寻人,更有数不清的百姓期盼着听到下文。

平淡的太久,人人都憧憬奇迹,他们真心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报仇雪恨,因为只有这样,他的莽撞之举才能变成大孝,他才能从一个无知的山野孩童变成智勇双全的少年英雄,而他们才能成为这件必定流传颇广的轶事的见证者,才能自豪地与别人诉说。然,如果那孩子没有成功,他们会遗憾会唏嘘会大失所望,却很少有人会替他心疼难过,毕竟,他们只是看客。

程卿染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回了书房,然后又走了出来,吩咐魏大准备马车。

马车赶到青山村的时候,已是黄昏,绚丽的夕阳为延绵不绝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即便如此,它也无法驱散山林深处的黑暗,光亮与幽暗的对比,反而更让人心悸。

守在山脚的妇人们陆续回家了,她们要开始准备晚饭。

于是,程卿染远远就望见了秦氏与舒宛,母女二人一动不动地驻足凝望深山的方向,白色的素裙随风飘动,就像两朵清幽的丁香。

他莫名地有些难过,低声示意魏大将马车停在几株稀疏的树后,默默地坐在车厢里,凝听山村特有的虫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沉重疲惫的脚步声,程卿染听见秦氏凄惨的哭喊,听见舒宛压抑的哭声。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没有找到人,或是……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声悠长的狼嚎随风飘进车厢,清晰地传入耳中。

几乎就在同时,仿佛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语都消失了。

程卿染不可置信地跳下马车,然后,又一道清晰的狼嚎传了过来,回声如波浪,一圈一圈在山林上方飘荡。

萧琅持刀立在一片空地上,初升的明月洒下柔和又清冷的光辉,却照不清他的面容。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直到有狂奔的疾跑声由远及近,他才抽出匕首,双眸紧紧盯着前方。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忽的浮现七双幽绿光芒,其中一双绿芒的主人领头跑在前面,在快要跃出树林时,它忽的停了下来,左右动了动,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萧琅盯着为首的那双绿眸,眼中波谲云涌。

沉默的对峙中,他忽的朝前走了两步,缓缓扬起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一声狼嚎。从此以后,他将对所有猎物一视同仁,包括这些与他前世同名为狼、害了他亲生父亲的畜生!

头狼感受到了他的战意,尽管它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狼语,身为头狼,它必须接受其他雄狼的挑战。

头狼从黑暗中现出身形,它身后的六条狼一动未动,狼有狼的规矩。

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在它庞大的身躯上,壮硕的肩高达一米,完美的狼身长达两米,高昂的头张扬着它的骄傲,幽绿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瘦弱不堪一击的卑微人类。

因为萧琅一动不动,头狼渐渐失去了耐性,最后,它率先发起攻击。

狼的攻击,那是深深印在萧琅血骨里的记忆,不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遗忘。

他没有躲,在头狼扑身而至时,身体倏地后仰,全凭两腿保证身体平衡,然后,双手紧握匕首猛刺入头狼的脖颈,狠狠向下一划……

随着一声惨叫,热血喷溅而出,狼群四散而逃。

匕首最终卡在头狼的胸骨处,那前扑的势头虽然缓了缓,却依然将紧握匕首的萧琅往前拽了一大截,直到头狼狠狠摔在地上,萧琅才彻底停了下来,仰面跌倒在地。

头狼无力地抽搐着,粗硬的尾巴扫起阵阵灰尘,渐渐地,那嗷呜的惨叫越来越轻……

萧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温热的狼血从额头流下来,顺着鬓发流到耳朵里,渐渐干涸。

头顶是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娘亲死的时候,爹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他又变成了哪一颗?

转眼,又是一个新的黎明。

仿佛一夜之间,麦子一下子就彻底黄了。村民们都忙着割起麦来,再也无心帮忙进山寻人,更何况,他们都觉得,萧琅那么大点的孩子,在山里消失了一天一夜,怎么可能还活着?

在秦氏的哀求下,秦如海领着从镇上雇来的短工,准备再去寻一次。

可没等他们出发,就见萧琅肩上扛着一头巨狼,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阿琅!”

秦氏一愣,随即风似的扑到萧琅身前,一把推开那碍事的狼尸,夹住萧琅的脑袋就打了起来,一下一下狠狠地拍在他的屁股上:“你个狠心的孩子,谁让你进山的!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爹!你要是真不想活,就在我面前死,非要跑到山里喂狼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啊?”最后打不动了,半跪在地上,搂着萧琅的腿大哭起来。

舒宛靠在秦如海怀里,死死咬着帕子,望着萧琅那满脸的血,看着他任由她娘打骂却一动不动,眼里一片死灰,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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