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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27)

作者: 夜幽梦 阅读记录

弦歌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冷立身上,似笑非笑,“你想投靠陆务惜?”这下子假罪名就变成真罪名了,她倒可以采取另一种策略。

冷立沉默,尔后摇头,“不会,我不喜欢判国贼。”他目光灼亮如星辰地望着弦歌,“相比之下,和符城主的合作一定更令人愉快。”

但愿如此,弦歌沉默,微微一笑。

符雪迟静静聆听他们的说话,他轻轻叹息一声,起身离去。刚走到门旁,背后又响起冷立的声音,“符雪迟,不比试了吗?”

怒火又开始在胸中积蓄,符雪迟冷冷一哼,收敛笑容,脸色阴沉,“冷立,你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不惜和别国臣子合作。难道这不也是一种判国行为?”

冷立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刷一声掠到符雪迟面前。他遥遥伸手一指,气势逼人,“我们直接手下见真章!打一场便有结果了。”

弦歌心中无奈叹气,她望了眼整洁的院子,懒洋洋地坐到椅子上,“要打可以,院子砸烂了冷立你要赔钱。若打斗的声音动静太大,引得别人注意了,雪迟你负责对外解释为什么这个敌国将军会在我们的府邸里。”将这么多话,嘴都渴了,弦歌自斟自饮,笑容可掬地抬眸,“若我刚才说的你们都能做到,那就可以开打了。关门,不送。”

两人面面相觑,视线对上后又都快速地撇开脑袋,各自冷哼一声,向着不同方向离开。

弦歌不禁失笑,“雪迟,你给冷立安排个房间吧。”

“……是。”

第七章 义绝

第二天早上,符雪迟来到弦歌的门前,想唤醒她去上早朝。以前歧阳城也是早上聚会的,可惜这城主爱睡懒觉,趴在床上就起不来。于是这人极度任性地宣布每日一会改成每十日一会,早上的时间改成下午。

符雪迟还未敲门,里面就响起了她的声音。“雪迟吗?直接进来吧。”

符雪迟一愣,推门而入,“这么早就起了?”

弦歌颔首,正准备出发,“雪迟你这几日还是安分地待在家里,皇上亲自下旨要你闭门思过,千万别给别人抓到话柄。”

她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在府邸门前坐上轿子,便向皇宫前行。时间悠悠流淌,在轿夫停下脚步后弦歌便端庄大方地从轿中走下,进入宫门一路前行,直至到达每日早朝的文德殿。

大殿中金碧辉煌,辽阔空荡。在弦歌进门时,白潜便看到了她,他优雅一笑,“符城主,不知这次你来京都是为何事?”

白家在朝中的声望并不在符家之下,只不过符家一直聚居在边关,而白家却在京城手握重权。与陆务惜不同的是,白家并不醉心于权势,他们似乎只单纯地听命于皇上,因此格外受到惠临帝的信任。如今的白贵妃正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十多年来恩宠不断,还诞下一皇子。在白家的年轻一辈中,白潜便是其中的翘楚,深受皇上和家族的期待。

弦歌回礼,不着痕迹地撇开话题,“白大人年纪轻轻便又升官,如今已坐到参政一职,前途不可限量,恭喜恭喜。”

白潜淡淡一笑,“多谢。”他的态度始终如贵公子一般无懈可击,“符城主昨日密见皇上,想必是有大事传报,不该我知道的我自是不会知道,该我知道的今日皇上应该就会在大殿中宣布吧。”

说话有分寸,进退有度,言谈平淡而隐含犀利,果然是个人物。弦歌但笑不语。

不多时,殿中已站满了朝臣,各式各样的目光都向弦歌身上瞟去,纷纷置疑符家今日怎会上朝。这其中,只有那位最后到达的陆务惜陆大丞相面无表情,头一次也没转过,眼睛一次也没有看过弦歌,浑然当她不存在。

高额深目鹰钩鼻,姿态挺拔,面容倨傲。就是这个人吗?她名义上的舅舅同时却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弦歌目光一懔,静默冷然地直视前方。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总管的声音,惠临帝从帘后走了出来,面目严肃,瞳孔中盛装怒气。站立在下面的朝臣似乎也感觉到了皇上的不悦情绪,各自警戒。

“今日众卿家有何事上奏?”

台下一片沉默,在空廖的大殿中犹添一份肃穆。

“好,你们无事,朕有事要说。”惠临帝的目光巡视一圈,最后狠狠瞪在陆务惜身上,说话的口吻像要将他生吞活剥,“陆丞相,朕一向对你信任有加,也算待你不薄。”他用力一拍椅边的扶手,骂道,“可你究竟是怎么回报朕的?堂堂丞相竟与外私通!你的狼子野心究竟想干什么?”

“陛下息怒。”陆务惜不惊不乱,伏身叩头,“臣实在听不懂皇上的意思,臣对天发誓,从未做过此等事。”

“哦?朕还冤枉了你不成。”惠临帝冷厉的目光让众臣子打颤,“就知道你要抵赖,证据确凿,你要如何解释?”

“是何证据?”陆务惜抬眸。他明明直视前方,可弦歌却隐约感到他身上的杀气向自己射来。

“你与外贼私通的密函。”惠临帝怒极反笑,“朕倒要好好听听你陆务惜的辩解,陆丞相当初可是状元出身,文采斐然,你究竟能说出怎样的一朵花来!”

陆务惜垂首沉默,此刻皇上正在盛怒之中,辩解越多只会惹得他更加生气。

朝臣中有人出列,正是礼部尚书元澜。“皇上,陆丞相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只凭一封信件就定夺他的罪名未免太过武断。容微臣斗胆问一句,这信的来源是何处?”

惠临帝眯了眯眼,不经意地瞟向弦歌。弦歌立刻会意,出列答道,“元大人的胆子的确是大,竟然质疑皇上武断。皇上英武圣明,若真是专制,早在拿到密函那一刻就拿下陆丞相了。”顿了顿,弦歌气势逼人的目光扫向元澜,“这信是我交给皇上的,莫非元大人是在怀疑符家和我诬告撒谎?”

在弦歌直接把符家搬出来后,朝中又安静了会儿,元澜再次开口,“符城主毕竟年少,若说怀疑未免过分,符家的声望一直很高。不过,符城主能说一说那信件你是如何得到的吗?”

弦歌冷笑一声,“这事我已经原封不动从头到尾地告诉过皇上了,皇上都信了,元大人你却不信。看来,你岂止是怀疑符家,根本连皇上的判断都在怀疑!”

元澜急忙下跪,对惠临帝道,“微臣不敢,皇上明查。”

弦歌道,“诸位若想听一听,我说出来也无妨。前些日子我军的消息被陆丞相传出,结果遭到极东国的突击。我也不幸被虏,但在敌方军营里,我无意得到了这封信件。”

朝中又是一片沉默。

工部侍郎董明渊出列道,“皇上,陆丞相常年来一直尽忠职守,还请皇上明辩,勿听小人谗言。”

惠临帝不悦道,“你是说朕是个不明事理,听信谗言的昏君?”

“微臣不敢。”

弦歌瞥了眼陆务惜依然低垂的脑袋,开口道,“皇上的圣明众所周知。董大人,你当年是陆丞相的门生,可在朝廷上如此偏帮,未免有失公道?”顿了顿,继续道,“或者,陆丞相早在朝中拉党结羽,如今大家都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