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眼睛紧紧盯着车里的姜棠，挠心挠肺，低声跟何大彪说了一句。
何大彪是孤儿，十六岁就跟着当初的海鲜馆老板兼包工头沈擎干了，沈擎发迹后，他做了沈擎专属司机，比沈擎心腹助理齐鸣还清楚沈擎对姜棠的执着。而且他比齐鸣更“忠心”，沈擎吩咐齐鸣做事，齐鸣觉得不妥的，会建议沈擎收敛点，何大彪就没那么话多了，二话不说，猛地加速开到银灰色宝马前头，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刹车。
沈素眉头直跳，却不得不将车停到路边，心里骂沈擎，简直就是疯子。
车子突然减速，正逗女儿开心的姜棠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前方，却见车外有个男人大步朝这边走来，黑色皮鞋黑色西装裤，上面一条白衬衫，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三颗，风一吹，露出大片胸膛，流里流气的。
“沈姐……”姜棠头疼，她这边已经够乱了，实在没精力应付沈擎。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沈素无奈地解释，放下副驾驶那边车窗，冷声斥责沈擎，“你有病是不是？”
沈擎弯腰，黑眸毫不掩饰地盯着后面的姜棠，“开门，不然我一直在前面堵着。”
没有谁比沈素更了解沈擎的脾气。别看沈擎现在身家百亿，被媒体介绍为高大上的商业奇才，其实骨子里依然还是当初那个痞气的包工头，姜棠有车展，沈擎就能站在姜棠那辆车对面，姜棠站多久他就看多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回头，询问姜棠的意思。
姜棠瞪沈擎：“你来做什么？知道我离婚了，来笑话我，还是想追我？”
沈擎摸了下鼻子，不看她了，催沈素，“开门。”
沈素低头看手机，姜棠不开口，她不会自作主张。
沈擎只好再转向姜棠，“你开不开？”
姜棠直接扭头，继续哄女儿。
沈擎嗤笑，直起腰，绕到宝马前头，转身坐到车前盖上，从裤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点燃一支烟，背对车里的两个女人抽。脑袋左看右看，一边吞吐着云雾，一边怡然自得地欣赏路边夜景，摆明了要耗下去。
第7章
看着前面沈擎老神在在的背影，姜棠气笑了。
有多久没被沈擎耍流氓了？
自从那年她打了沈擎一巴掌，来了北京发展，沈擎就没有消息了，再出现是她走完维密从美国回来，沈擎开着一辆玛莎拉蒂拦在她回公寓的路上，下车，戴着墨镜吊儿郎当走到她面前，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老掉牙的台词：美女，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但那次姜棠没给他耍流氓的机会，用顾东辰的名字打发了他，然后两人就没怎么见过面了，偶尔会在酒会上遇到，她是顾太太，他是商业圈的后起之秀，彼此没有瓜葛。
“沈姐，给他开门吧。”看眼后路，姜棠无奈地道。她怕有人经过拍照，再添麻烦。
沈素也担心这个，现在姜棠发话了，她按了下喇叭。
沈擎回头，见沈素示意他上车，沈擎得意地笑了，最后吸口烟，随手往路边一丢，大步绕到副驾驶座这边。拉车门，没拉动，沈擎心中一紧，弯腰喊沈素，沈素目视前方，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烟头捡回来。”
沈擎有点尴尬，眼睛斜向车后座，姜棠低头哄睡醒的女儿，才没看他。
沈擎说不出来的憋屈，但看看已然化身公路女警的沈素，不得不去捡烟头。回来再拉车门，开了，沈擎顿时忘了那点不快，兴奋地上了车。前面何大彪见了，乖乖让开地方，避到路边，等着在后面跟着。
沈擎老老实实坐了大概两三分钟，酝酿好了，看向沈素，“你专心开车，我跟她说话。”
沈素不置可否。
沈擎转向后座。进来了，看得更清楚，姜棠穿了一条牛仔裤，上面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盘在头顶，露出天鹅般的优美脖颈，没系安全带，弯腰哄孩子，正好挡住了朵儿。沈擎目光在她耳垂上的小小耳洞停留几秒，低声问她，“孩子真不是顾东辰的？”
姜棠就当没听到，倒是朵儿，听到男人声音，好奇地歪脑袋，想看看谁在说话。
“说话。”沈擎盯着姜棠侧脸，不耐烦地催道。
姜棠懒得搭理他。
沈擎脸色冷下来，突然解开安全带，沈素瞧见了，暗道糟糕，然而没等她劝阻，沈擎就不顾形象地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跨了过去。姜棠吓了一跳，一边骂一边往回推他，沈擎轻而易举挡开她手，艰难地挤到朵儿与驾驶座中间，席地而坐，后背靠着车门，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棠，“朵儿亲爹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姜棠恼火地回瞪他，“你是我爹还是我爷？沈擎，我不管你跟过来要做什么，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姜棠的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来看笑话，随你便，别指望我回答你任何问题。你还想追我，那更是做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挣多少钱我都看不上你，趁早有多远滚多远！”
他就是一个流氓，一个有本事的流氓，想怎样就怎样，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姜棠到现在都记得被他压到墙上强吻的那次，酒臭无比，事后她恶心地晚饭都吐出来了，比方成被狗咬都是对狗的侮辱。
沈擎愣在了那儿，他只问了一句，她一口气还了十句过来。
只是五年来第一次听她说了这么多话，当面听到的，不是电视上的采访，她人就在一臂之遥，就算被骂，沈擎也舒坦。看着她愤怒的桃花眼，水汪汪亮晶晶会发光一样，沈擎自动过滤那些不好听的话，嘻皮笑脸地道：“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爷，我是你未来老公。”
以前他没钱，比不过大老板，等他公司上市了，身家过亿了，她的追求者身家也水涨船高，金融大亨顾家，沈擎有自知之明，主动退出。但现在，他或许比不过顾东辰他老子，压下顾东辰绰绰有余，他不信姜棠还有比他更好的老公人选，无论是钱还是人。
“怎么样，嫁给我，我的钱都是你的。”支起一条腿，沈擎目光灼灼，那眼神，仿佛姜棠敢答应，他马上就会在这里要她，迫不及待，势在必得。
姜棠盯着他，男人赤裸渴望的目光，慢慢与记忆里的重合。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擎追人的手段竟然一点都没变，目标也没变。就这么喜欢她？又或者，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要想方设法得到，得到以后新鲜够了再甩开？
姜棠更相信沈擎是后者，因为她自始至终没给过沈擎一点好脸色，除了虽然出众但在明星里面也并非难见的姿色身材，沈擎能爱她什么？与其说他爱她爱得深沉，不如说他不愿认输，更想征服她。
男人，特别是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不都喜欢玩征服美女的游戏吗？
想到这里，姜棠莫名有些同情沈擎，在她爱钱的时候，他不够有钱，当他足够有钱了，她却不再稀罕用男人的钱。姜棠曾经憧憬当个豪门阔太，如今当过了，得到了，她也没兴趣了，她要自己挣钱，腰杆挺直，不给任何人甩钱给她当补偿的机会。
“沈总就不怕成为第二个顾东辰？”收起脾气，姜棠摸摸女儿脑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沈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朵儿，三个多月的小丫头，穿着粉蓝色的睡衣，漂亮地不像话，完全就是姜棠的缩小版，沈擎抱着一丝奢望努力在朵儿脸上寻找自己的影子，却一点都看不到，哪里都随了姜棠。
“朵儿亲爹到底是谁？”沈擎阴沉沉地问。
姜棠存心气他，轻飘飘地道：“记不清了，好几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就算记得我也不会去找他，朵儿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沈擎盯着她嘴角的浅笑，恨得眼睛都快红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是啊，她能跟他一夜情，为什么就不会找别的男人？也许他只是碰巧遇见她一次，在他没去过的酒吧俱乐部，她可能也同别的男人……
他早就该认了，那晚他戴了t，朵儿怎么可能是他的？
闭上眼睛，沈擎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心里很乱，他头疼。
姜棠扫他一眼，对上他铁青的脸庞，肯定生气了吧？他惦记了五年的，怎么追都得不到，今日却得知她随随便便给过很多人……
注意到他高高起伏的胸膛，他两侧握紧的拳头，姜棠垂下眼帘，心底涌起淡淡的愧疚。就算沈擎追她只是为了年轻时的执念，他大半夜尾随沈素过来找她，明知道她出轨还想娶她，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心的，对她好的人不多，沈擎再流氓，勉强也算n分之一个。
可她没办法，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放手，她想彻底打消他的念头，只能说狠话。
“为什么出轨？”沈擎又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他没有抬头，稍微歪歪身体，从裤口袋里摸出烟盒火机，长长的眼睫垂着，遮掩了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姜棠很少有平静与他相处的时候，今日才发现他五官其实很精致，肤色白皙，如瓷似玉，不像他的人，粗鲁，霸道，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