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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鸾(144)

作者: 白鹭下时 阅读记录

毕竟算着时间,那孩子是他们在会稽的时候有的,他并不能确定,她和谢璟有没有过……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在脑海中出现一刻便被否认了。她那时候质问他的悲愤不是可以装出来的,也许她并不爱他,但那毕竟也是他和她的骨肉,女子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是格外心软的。

就像阿娘,分明对桓骏没有感情,却可以为了他,一直忍辱负重。

何况事发之前,她待他的态度分明已在好转……是他永远地错失了这个孩子,也永远错失了与她重归于好的机会。

内室间,薛稚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恸,扑在床帏之间大哭起来。

方才那些话虽是质问他,又无不如钢针次次扎在她的心上。

况且,他竟想与她成婚。这兄妹□□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刻都令她感到恶心。又成婚做什么呢,继续□□她么?

他是怎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眼下他会做出这些温柔小意、愿意纵容她的冷淡,不过是因为愧疚,一旦等他发现事情的真相,等待着她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报复!她不能坐以待毙!

仲春三月,春气清和。

前时颁布的《求贤令》已经生效,各个州郡开始召开春考,选拔寒人。

已是暮春,东风落尽荼蘼雪,花动一山春色。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桓羡决定去洛阳一趟。

毕竟是他选中的迁都之地,天下之中、汉魏故都,洛阳曾经的政治文化中心的属性还未完全淡去。他打算以巡视春考为由,前往洛阳观瞻古迹,考察选址,为将来营造新都做准备。

“和我去洛阳吧。”

临行的前一晚,他坐在妹妹榻边,语声轻缓地说。

“总待在宫里,栀栀不觉得闷得慌么。你不是喜欢汉魏吗?那儿有熹平石经,有铜驼暮雨,栀栀会喜欢的。”

薛稚刚洗漱过,正倚在床靠上,闻言漠然抬眸。

他脸上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卑微与祈求,看在眼里,竟觉得有些讽刺。但这想法不过转瞬又被心头涌上的恨意所抑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告知得很晚,此时距离出发的日子也不过两日,次日清晨,薛稚特意叫来了青黛。

她将亲手抄写的一卷《心经》交给青黛:“过几日,等我们走后,你去开善寺一趟,把这个供奉起来。”

她想得很清楚,那个孩子终究是她的罪孽,她虽不爱,良心却始终不能安定。只能寄托于神佛,抄写经文忏悔,供之佛寺,望神佛可以消减她的罪孽。

次日,三月甲子,薛稚跟随圣驾,出宫离京。

又过了几日,青黛捧了存放经文的檀木小匣,秘密出宫、前往开善寺。

出宫门的时候却恰好被何太后宫中的女官常氏瞧见。她立在滟滟杨柳之后,眼瞧得那一抹熟悉身影同戍守宫门的戍卫交换门籍、乘车出宫,身侧已有宫人快嘴地惊呼:“那不是公主身边的青黛姑娘吗?怎么没跟随公主一起北去?”

漱玉宫的青黛是出了名的精明干练,原本,这次公主跟随陛下北上,没带她而带了木蓝那个蠢丫头就已是匪夷所思了,这个时候,她又出宫做什么?

常氏留了个心眼,派了几名宫女跟上:“你们几个跟去瞧瞧,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她可没有太后那样仁慈,薛稚害得十三娘子错失皇后之位,她可一直都憋着口气呢。漱玉宫若有作奸犯科之举,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诗句系引用。

第54章

四月上旬, 御驾顺利抵达了洛阳。

洛阳太守谢诲早于圣驾出发时便得了消息,诚惶诚恐地出城迎接。

曾经曹魏的金墉城被收拾出来, 修饰一新, 做了此次帝王下榻的行宫。此后一连多日,桓羡都在城中考察宫阙旧址、祭祀夏禹、观洛桥、观《石经》……

他甚至亲临了洛阳学宫,亲问博士经义, 接见洛阳高年,更召郡中孝悌廉义、文武应求者, 报以名帖,由他亲自过目, 是以多日忙忙碌碌, 每日要折腾到极晚才回来。

白日的时候,薛稚便一个人住在宫中, 无聊地望着庭院里滟浓的春景发呆。

她好似从一个笼子转移到另一个笼子,桓羡表面上对她再纵容, 也依旧不会改变这一点。每日派来服侍她的宫人既是奴仆, 又是眼线。

原本,洛阳官员为她另设了宫室, 但行宫之中都已换上了皇帝的人, 也就无人知晓,她这个所谓公主并不住在那里, 而是夜夜与她名义上的皇兄同眠。

也好在外人不晓,先前桓羡让她跟随北行一路同车就已让江泊舟等官员颇有微词,若是知晓了他们夜里都睡在一张榻上,皇家的脸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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