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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鸾(102)

作者: 白鹭下时 阅读记录

但当夜率先打破这个局面的是他,如此一来,自己似乎的确做的有些不地道。

便也没生气,只道:“不是答应了要陪着哥哥么,怎可能一辈子不生孩子?”

薛稚哑然,只一张白中透粉的脸又苍白几分,明显的抗拒。

他只能视而不见,安抚地拍了拍她背:“用膳了没有?哥哥陪你。”

他来找她自然是为了那件事,夜里洗漱过后,瞧见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薛稚霎时明了他今日来找自己的目的。

她不是矫情的人,纵使恼得在心间暗骂是自己高看了他,也假意乖顺地臣服了他。

事毕之后,薛稚薄汗涔涔地贴在他胸口徐徐平息,满面娇红,吐气如兰。

桓羡由着她缓,一只手臂轻箍着她,发烫指尖,轻轻搭在妹妹裹满薄汗的眉眼上。

“明日似有雷雨,我得出宫去蒋山一趟,夜里兴许赶不回来。”

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

薛稚为之一愣。

他和她说起明日行踪做什么?

方要敷衍地道一句“路上小心”,忽想起白日之事,心又砰砰跳得极快。

躯体紧贴,彼此的脉搏心跳自然瞒不住。桓羡不明所以地瞄她一眼,视线对上,她有些心虚,伸长双臂搂住他脖子,主动问:“哥哥去蒋山做什么?”

“去祭奠。”桓羡神情淡淡,眼里的柔情一瞬冷淡许多。

薛稚并未察觉。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今夜的皇兄倒比往日温柔许多。或许是他今日心情尚可,又或许,是因为他正沉浸在这场演绎“兄妹情深”的幻梦里,便也配合地没有打破这份虚无。

次日,阴云密布,鸟雀低回,天空黯淡得好似秘色瓷的灰白瓷胎。

秋风习习,刺骨温冷。这似是落雨之兆,她有些头疼夜间逃走之事,心不在焉地唤了青黛她们将帘栊下放出去的鸟儿叫回来,又唤芳枝:

“陛下今日去蒋山做什么呢?”

昨夜那会儿她脑子发昏,这时倒是想起来了,大楚的皇陵就修建在丹阳郡的蒋山一带,可这日子非节非祭,他去皇陵做什么。

芳枝似有些犹豫:“回公主……今日是姜太妃的祭日,陛下去蒋山,当是去祭典太妃的陵寝了……”

“姜太妃?”薛稚微微迷惘。

她并不记得先帝的后宫中有姜姓妃嫔。

见她似不知情,芳枝更加迷惑:“是啊,就是陛下的生母姜太妃啊。公主是不知么?”

但薛稚的反应却更令她疑惑:“陛下的生母不是太后么?”

两人都齐齐愣住。

这时青黛快步走上前来,将一件薄毯披在她身上:“公主莫站在风口上了,咱们进去吧。”

薛稚会意,和她走到了内室。留芳枝一个人立在外面,尚自纳罕。

她听说太妃身殁当日正是公主叫走陛下的,等到陛下赶回,太妃已经身亡。怎么公主自己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入内室后,薛稚难掩焦急地问。

瞒了这许久终究还是让公主知晓了,青黛叹息一声,道:“陛下的生母的确是那位姜太妃,不是太后。”

“公主您忘了?七年前,您生了一场病,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竟是她忘了?

薛稚的心忽然便揪了起来,又急切地追问:“那……她的死,是因为我阿娘吗?”

青黛点头:“是有关。可那下令的,是先帝。陛下已经为此向他报了仇了。”

薛稚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心底寒气若水雾上涌。

她没有再追问姜太妃是怎么死的,却也能想到,大概也和彭城王那惨死的生母一样,是因为母亲的谗言而被先帝所杀。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初回宫时皇兄待自己忽冷忽热,又为什么,从“七岁”之后,皇兄便不怎么理她。

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七岁生的病,却原来不是七岁,是她病得太糊涂,将七年前记成了七岁,那应该是……她九岁时候的事情了。

她努力地回想着,在浩瀚如海的记忆里一遍遍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额上头痛如裂。

青黛忙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公主就不要想了,陛下如今,不是也没为此事怪罪公主么?”

这时窗外一声闷雷滚过,轰隆作响,豆大的雨点顷刻间便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砸得花木窸窣作响。

她回过神,仍觉心中被寒气充斥得厉害,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都过去了……”

他生母的死,是她阿娘对不起他,她原本还为他的折辱而难过,时至如今才明白缘由……

所以,这些日子……是他的报复吗?

薛稚的心狠狠一抽,几令人窒息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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