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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4)

徐冉跟在徐老爷身后,一路走来,走几步就有人指着她窃窃私语。徐冉浑身不太自在,往徐老爷身边挨紧一步,问:“爹,我们就别去找吕教员了,刚开堂,他肯定忙。”

徐老爷瞪她一眼,“你怕什么,我找吕夫子交待两句,难不成他连听我讲几句话的时间都挤不出?”

徐冉咋咋嘴,没敢再说话。

过了弄堂,吕夫子在耳房整理考卷,一见来人是徐老爷,赶忙放下考卷吩咐仆人沏茶。

侍童天耳上了热茶。

徐冉原身同天耳关系不错,是以天耳常常会借以服侍吕夫子之余给徐冉行方便。比如说现在吕夫子要将八科白卷给徐老爷过目的时候,天耳猛地朝她眨眼。

徐冉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心想:这小侍童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吕夫子清了清嗓子,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在肚子里兜一圈,尽可能去掉令人听了不悦的话语,谨慎道:“上次的小考,想必徐相公也有所耳闻。”一边说,一边将徐冉的答题卷挑了捧出来。

徐老爷脸一青。

吕夫子咳了咳,继续道:“徐冉休学两月,落下的功课,定是要补上的,若这学年的年终考不理想,最好是插班入幼学五级,重读一遍。”

徐老爷脸色由青变黑。

降级重读,这简直是对他们老徐家人智商的羞辱。

走的时候,徐老爷对吕夫子一再嘱托:一定要好好盯着徐冉,手段严苛点没关系,尽管使。

转身又对徐冉交待:若是新会年不努力,就准备过炼狱日子吧。

徐冉咽了咽,觉得肩上担子似有千斤重。

天耳趁给吕夫子打下手的空隙,悄悄跟上来,“徐娘子莫急,好好准备,下次定能考好的。”

徐冉回头一看是他,感谢他的好意,准备继续往学堂走。

天耳紧跟着,“上次徐娘子给的方子,很管用,用的药材既便宜又有效,我娘服了三帖,咳嗽好了许多。”

徐冉一听,不仅好奇。难不成原身还拥有医药技能点?看天耳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感激得很。

能待侍童如此,原身应该是个善良小姑娘。徐冉不仅又感慨了,好人不长命啊,被她这么个冒牌货顶替了,还成了爹娘眼里的叛逆少女,估计原身知道了得气出血吧。

徐冉晃晃头,可不能白白糟蹋别人的身体和人生,得好好活,打起精神,就算前方有洪水猛兽,也要踏实过好每一天。

是以徐冉冲天耳一笑,“起效便好,有什么需要的,同我说便是。”

天耳结结巴巴道:“今日第一天开学,下午大家就散了,吕夫子临时放我半天假,我想同弟弟一起回去,娘子能替我传个话吗?”

徐冉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天耳的弟弟是谁。

天耳急忙道:“我弟就是与娘子同堂的韩通,娘子是贵人,一时记不起来也正常。”

徐冉这才想起韩通是谁。

幼学五级综合第一,除了六艺中的御乐两科,同级生中几乎没人能考过他的。作为一个中等生,原身很少同他接触。

徐冉下意识问:“你怎么不自己去,他应该就在学堂里。”

天耳支支吾吾,“……我怕别人笑话他……”有个做侍童的哥哥。

徐冉抿抿嘴,答应了下来。

等入了学堂,徐冉满目找韩通。一个堂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人,此时刚开学,大家一团团地凑伙说话。

还没找到韩通,旁边来了个人,笑嘻嘻朝她打招呼。

“冉冉,你病好啦!”

徐冉抬眼一瞧,是个圆脸杏眼的小姑娘,笑起来有梨涡,,两颊有些小雀斑,甜得跟春天的油桃花一样。

徐冉在人肉机翡翠那里早已做好功课,知道眼前这位是徐冉好友苏桃。也就是徐家大姐一直想干掉的苏衙内之妹。徐冉原身不爱交际,同苏桃也没有太过亲近,是以徐冉并不担心被她瞧出端倪来。

虽然原身没有留给她关于考试的一切记忆,但应付这种日常生活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冉冲她笑笑,“病好了,谢谢你之前太特意跑来探望我。下次我请你去府里玩,实在是不好意思。”

之前病中苏桃探望过一次,徐冉那时刚穿过来,整个人尚处在缭乱状态,哪里敢见外人。

直接就拒绝了。

好在苏桃性子好,丝毫不计较,甜甜笑:“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两人坐了一会,气氛尴尬地沉默下来。

徐冉在脑海中搜刮记忆,发现原身不擅长交际没几个朋友,连苏桃这样相交五年的,也没什么掏心掏肺的话说。

交际恐惧症么。徐冉闷了闷,主动搭话:“苏苏你知道韩通在哪吗?”

这么亲昵的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徐冉说。苏桃一愣,紧接着热心道:“方才见他去找策论刘夫子,你有事?”没见冉冉同韩通说过话啊。

徐冉点点头,那就等他回来好了。

两人继续沉默。

徐冉想,得多交朋友才行。这种时候,徐娇的八卦就派上用场了。

说了赵燕的事,苏桃果然有兴趣,小姑娘家凑一起,说别人的八卦,是最能促进友谊的法子。

两人纷纷表示一通惋惜之情。嫁人以走后门这种事,真的不光彩呐。

苏桃道:“往好的想,至少她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成功入学明晖阁。赵燕虽然平时凶了点,但好歹与我们同窗一场,还是希望她能一切顺利。”

一说凶,徐冉便立马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小考第六场的时候,不小心路上碰了人,几乎是立马被人狠狠剜了一眼,好像……还被骂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骂她的就是赵燕!

嗯,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苏桃指了指门口,徐冉一看,韩通来了。是个穿青衣学子圆领袍的少年,身躯凛凛,生得风流韵致。

徐冉忙地将天耳的话带给韩通,韩通听完后没什么表情,连句谢谢都没说,径直从徐冉身边走过去。

徐冉一窘。

苏桃忙地解围,低声道:“夫子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快些坐回去。”

吕夫子踏进学堂,第一件事就是将小考的题卷发放下去。

徐冉拿着八张打了鲜红问号的白卷,脸都要憋红了。

无比……羞耻。

同堂的都知道她交了白卷,纷纷侧目,徐冉简直无敌自容。苏桃很贴心地往她身边挨近了坐。

“没关系的冉冉,你只是病……”糊涂二字到嘴边又被苏桃吞了回去。

吕夫子扫视全堂,视线定在徐冉身上,清嗓子开口道:“徐冉,你换个书案,坐到前头来。”

一刻钟后。

徐冉坐在台案前,感受着吕夫子口喷唾沫的待遇,无语凝噎。

再一偏头,全堂学子的动静尽收眼底。这种将课桌搬到讲台上傲视全班的感觉,徐冉上辈子没试过,这辈子倒尝了个新鲜。

真心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吕夫子结束讲课,正准备歇口气时,一个讥笑的声音传来:“呦,徐冉,都坐到夫子台案前来了,回去是不是又得撒泼装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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