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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29)

刘嬷嬷道:“娘子需将这本以及学堂下发的《大周礼仪》熟读,以后每次礼训前,小的都会抽点一二,还请娘子切记。”

《大周礼仪》人手一本,也是徐冉以后要考的十一科考试“礼”的卷面考试内容。徐冉点点头,记下了。

一一介绍完宫中各司局以及皇亲国戚,刘嬷嬷往书上一划,标明下次要抽点的内容。

本以为礼训便是同学堂上课一般,徐冉渐渐放轻松,像上学时那样认真听讲并做相应的笔记。

刘嬷嬷很是满意。

来之前她其实挺着急的。过了年,她便四十了。宫里头四十的嬷嬷不多了。像她这样考到十级侍考,又前后礼训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的,出了宫颐养天年,过个潇洒日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她不甘心。

当年她以侍考第一的身份入选宫中最严格的司礼局,为的就是在宫里闯出一番天地来。每天日以继夜的练习学习,加上她得天独厚的天分,终是让她等来了第一个机会――礼训先皇后。

这可是宫里独一份。那些老嬷嬷们,谁都比不过年轻气盛的她。礼训过后,她自然而然留在了先皇后身边伺候。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先皇后便因病逝世。

昆氏礼训后,便直接让她回了司礼局。顶着一个名不副实的副司监,被小她十岁的宫女压着,简直是奇耻大辱。

心灰意冷过了这么多年,终是又被她盼到了机会。

礼训徐冉前,刘嬷嬷也是做过功夫的。这位太子妃啊,学习不太好,曾经交过八门白卷,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勤奋聪慧的人。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刘嬷嬷看了看正趴在案头上奋笔疾书的徐冉,心中充满希望。耳听不实,见面才知,徐娘子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刘嬷嬷想,只要徐娘子肯用心,就算是坨烂泥,她也能将之扶上墙。

徐冉是早上八点进的东宫,现如今已经奋力学了四个钟头,正午的时候,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宫人上膳。烤鸡腿、炸鸡腿、炖鸡腿、蒸鸡腿,总而言之,满目皆鸡腿。

素华轻声道:“殿下吩咐,说娘子礼训辛苦,膳食不必依宫中礼制,让厨房烹娘子最喜欢的鸡腿。”

徐冉哭笑不得。

看来,她啃鸡腿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学神的心里。

鸡腿就鸡腿吧,反正她爱吃。

吃鸡腿的时候,徐冉条件反射想到了昨日春游后吕夫子布置的堂外题。要求写一篇春游感,不得少于八百字。

昨晚回去太累了,加之今天请了假礼训,她本来想着今晚再写的。现在想来,发现根本想写都写不出。

她的诗赋奇差无比啊。别说八百字,硬挤个一百字都勉强。之前除了考试,堂外题一向很少布置诗赋,上次她月考诗赋借用了别人的经典名句,吕夫子狠狠地批了她一顿。这一次,为了不再让她投机取巧,吕夫子甚至特意加了句,必须原创。

徐冉一边啃鸡腿,一边想作文。旁边的刘嬷嬷看了,几乎是噎着气才没让自己出声挑刺。

等到下午开始礼训时,徐冉还是没能想出半句开头。晃晃头,索性就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晚上再想想,实在不行,就去请教她爹。

下午的礼训内容,同上午完全不同。上午是书本教育,下午则是实践教育。整整一个下午,刘嬷嬷就教了一个内容――笑。

本来是应该先教走路姿势的,由于殿下的交待,说今日徐娘子腿脚不适,这才改了另外的内容。

徐冉头一次发现,“笑一笑”原来是这么辛苦的事。

据刘嬷嬷所称,作为一名太子妃,是需要掌握至少四十八种笑姿的。

根据场合的不同,展现不同的笑姿。眼神嘴角手姿笑声的大小,这些都是需要一一变化的。

徐冉的脸都快僵了。终于掌握了三种标准笑姿。

刘嬷嬷拿着软尺在她脸上量嘴角的弧度,满意地点点头。

“回了府,娘子需多加练习。”

徐冉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府了。

晚上吃饭时,她条件反射地保持脸上的微笑弧度。徐娇冲她道:“二姐,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徐老爷出言道:“胡说,你二姐这是典雅端庄。”东宫礼训还是很有效果的!

徐冉呵呵两声。

练字的时候,徐老爷问徐冉,“今天礼训如何?辛苦吗”

徐冉委屈地点点头。

徐老爷捻捻袖子,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没有起到半点宽慰作用。

徐老爷斜眼看了看一旁垂着头的徐冉,砸吧道:“好啦,以后给你再加三两月钱。”

徐冉眼睛立马放光。

原本就有三两,考试作弊一事后加了三两,现在又加三两,如今就有九两了!如此日累月积,很快她就会成为有钱人了!

心情一好,做什么都顺利了。回屋往案头上一趴,灵感刷刷地就来了。

虽然夫子说要原创,但是没说一定要是诗赋格式啊,只说与春游有关便行。那她完全可以写个白话文!

徐冉提笔一挥,写下几行大字:

“今日,晴,我和同堂学子去春游,地点乐山……”直叙写着,没啥大感觉,徐冉笔锋一转,发挥想象力,将一篇春游记,写成了魔幻史诗级大片。

“路上走得辛苦,吕夫子说要停下来作诗。路边有一只鸟停下来,我想,要是吕夫子被鸟咬一口,然后也变成鸟,这样他就可以驮着我们咻咻地一下飞到乐山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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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二天交了作文,刚开始徐冉还是有点小忐忑的。毕竟写的大白话文,而且以她的想象力尺度,吕夫子能不能接受还是个大问题。

一上午安然无恙地过去,耳房没人来喊她谈话,徐冉放轻松。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夫子批改作文的了。只要吕夫子没有找她谈话,那就说明过关啦。

兴奋中的徐冉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今天上午吕夫子是没有课的。

下午吕夫子一走进学堂,第一个瞄的,就是徐冉。

秉持着为人夫子需得儒雅有风度的原则,吕夫子尽可能地忽略方才批游记时的心情,语气平和地点了徐冉名字。

徐冉不知所以然地站起来。

吕夫子同她大眼瞪小眼,心中有气。

还装愣呢!写的那是什么玩意!竟然还敢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个夫子!被鸟咬了一口变成鸟,驮着大家飞去乐山?

内心汹涌澎湃表面心平气和的吕夫子,将徐冉的印本递了过去,示意她读给大家听。

徐冉受宠若惊。

想不到吕夫子这么开明,不但接受她非一般的想象力,而且还让她读给大家听。第一次写的白话文被当成例文,徐冉小小激动一把。读的时候,声音洪亮,自信十足,语气亢然。

等她读完了,全堂鸦雀无声。

徐冉一愣,往前一看,台上站着的吕夫子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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