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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17)

她很机智地在策论考卷上留了几个大字:“小的见识浅薄,不敢妄议国家之事。”

至于诗赋,诗题考为“民之疾苦,限五绝句”,赋的题目则为“世间之美,草木皆情”。

就算徐冉已经背完唐诗三百首,让她写个诗赋,那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事。作诗作赋这种事情,不是一个月就能迅速达成的,更何况她自问没这天赋。

又不是天天赏星星赏月亮的小文青,她现在每天除了背书还是背书,哪有那么多情怀抒发。

徐冉打着坚决不再交任何一门白卷的决心,提笔往试卷上分别默写了李绅的《悯农两首》与曹植的《洛神赋》。

又没说不能写别人的诗赋作品,点题就行嘛。

解决完了最弱的科目,考到算术时,由于她最近一直在补那本《简易算术》,总共二十道题,好歹也做出了三道。

剩下的,帖经墨义,周法史学,全部都是她背过的,一个月日以夜继的发奋背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能是她走狗屎运,试卷上所有的题目,她都有背过。徐冉提笔刷刷地一气呵成,甚至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站起来将卷子递给吕夫子时,夫子与其他尚在考试的学子们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徐冉想想就觉得兴奋啊。

没想到吧,交白卷的小姑娘也是有实力提前交卷的!

正是由于她的提前交卷,苏桃下意识问:“冉冉,你不会……又交了白卷吧?”就算题目再难,冉冉也不该再交白卷提前离场啊,要是让徐老爷知道,肯定又要罚冉冉的。

徐冉摆摆手,“哪能啊,帖经墨义,周法史学,考得都很不错。苏苏你不要担心啦,我真的没有交白卷。”

……心好累,一失足成千古恨,看来她得早点翻身,不能让交白卷这个污点再跟着她啊。

赵燕一直沉默没说话,徐冉回头问她:“赵娘子,你考得如何?”

赵燕咬唇,几乎快要哭出来。

她这一神情摆出来,徐冉当即明白过来。

怕是又犯考试恐惧症了。

徐冉拍拍她的背,柔柔问,“做了几题?”

赵燕摇摇头,“没做出几道。”

徐冉噤声,而后安慰她:“没关系,我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解决你的这个症状。”

旁边苏桃也附和道:“是啊,总有办法的。”

由于这阵子赵燕同徐冉走得近,苏桃也渐渐同赵燕熟悉起来。三人小分队,时不时聊聊八卦一起吃个饭,学堂里已经形影不离了。

赵燕低头,“但愿吧。”

等公布考试成绩那天,徐冉莫名有些期待。

她努力了一个月,虽然才一个月,但是也想要看到一些小成果,哪怕一点点也好。

试卷成绩,就是最直接了当的回应。

放榜那天,徐冉在中间段找自己的名字,找啊找啊,怎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悬。

本以为怎么着也能排个中等偏下的名次的……

捂着眼往后找,心突突跳,生怕又在最后一名看到自己的名字。

透过手指缝,瞄了好几眼,最后一名是李信,倒数第二是某陌生同学,倒数第三是悲催的赵燕。

没有她的名字。

整个榜上,都没她的名字。

徐冉下意识想,是不是夫子漏掉了,怎么没她的成绩呢?

正疑惑着呢,前头天耳就来请她了。

一路上,天耳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嘴上不断道:“徐娘子,我相信你的。”

相信啥?

等她进屋,发现她爹也在屋里。

吕夫子手里拿着试卷,唉声叹气地同徐老爷说着什么。

徐老爷一张脸绷得铁青。

要是没记错,这个点,她爹应该在议事堂处理并过滤各地送达的奏本,怎么有空跑学堂来了?难不成是吕夫子差人去请的?

徐冉带着满肚子疑惑走上前,还没到跟前,徐老爷偏头望见她,不由分说,上来就骂:“不孝子孙!徐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徐冉懵呆了。

旁边吕夫子端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她摇摇头,“徐冉,再怎么不会做题,也不能作弊啊。”

他抽出帖经墨义以及周法史学的考卷,指着密密麻麻的考题道,“全部满分,你也太贪心了点。”就算作了弊,那也不能全部都对啊,连学考第一的韩通都从未全对过,更别提一次性三科全满分。

徐冉啊,有点蠢。抄书作弊也不能抄成这样啊,哎。

三科全满分?

徐冉一听完,立马反应过来。一张脸涨红,既气愤又觉得好笑。

原来是这样,竟然以为她作弊才会考得这么好。就算她之前交过白卷看起来像学渣,那也不能这样一口判定她一定做了弊。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徐冉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梗着脖子红着眼问吕夫子:“敢问夫子,既然断定我考试作弊,可有切实证据?”

吕夫子怔住,完全没想到徐冉竟敢争辩,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徐冉又问:“既然没有证据,为何要说我作弊?”

吕夫子甩了甩手上的试卷,“这三分卷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从未有人可以连着帖经墨义周法史学三科全部对题,鉴于你过去几年的学堂考,本夫子并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可以考到这个成绩。”

徐冉冷笑一声,刚想开口,旁边徐老爷已经两步跨过来,拽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徐冉不服。

她怎么能服,明明是自己辛苦考出来的好成绩,为什么要受人质疑,她根本就没有作弊,她不愿意被人冤枉!

还没张嘴呢,瞄眼望见徐老爷捂着胸口,半边身子已经弯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喘不过气。

吕夫子吓坏了,一见徐老爷这样,试卷也不看了,话也不训了,赶忙喊天耳去叫大夫。

徐老爷一张脸青白,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费尽力气喊出一句话:“不用叫大夫……”他回头,看了徐冉一眼,眼里有无尽的失望以及悔恨。

说到底,是他没有教导好冉冉,才致使她动了这些歪心思。

“吕夫子,月考这事,求您看在与冉冉师徒一场的份上,莫要声张。我会将冉冉带回去,好好教训,待她成心悔过了,定让她来与你赔礼道歉,可好?”

月考考试作弊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冉冉今后,便再也抬不起头了。

吕夫子扶起徐老爷,“徐相公放心,我已经将徐冉的试卷压下来,名次也不会对外公布。只当她是没有参加过本次考试。只是徐相公,丑话需得说在前头,再没有下次了。”

徐老爷连连点头,感恩戴德地同吕夫子作揖。

徐冉委屈至极,徐老爷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要她一张嘴,徐老爷便立马捂住胸口,做出一副“你要敢说话我就立马死在你面前”的壮烈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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