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31)
如今它又回来,
像失去的老朋友一样,
我多喜爱的歌啊!
每当回顾逝去的岁月,
重温美好的时光,
再看今天确实伤心,
——变化多大啊!
这些歌我愿再次歌唱,
我记得所有的歌词,
古老的旋律仍激动着我的心,
它溶入了我逝去的岁月……”
真的,快乐的时光又回来了,随着这吉他声,随着章老师低沉而又有磁性的歌声回来了。章老师真的开始唱起歌,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他唱得竟都是外国歌曲,有时用英语唱,有时用法语唱,有时用西班牙语唱。他唱《雪绒花》,唱《老人河》,唱《亿往事》,唱《故乡的亲人》,唱《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唱《星星索》,唱《鸽子》……他果然“记得所有的歌词”,这些歌曲也的确溶入了他“逝去的岁月”,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神色越来越温柔,是的,失去的欢乐又回来了。
柳笛静静地听着,越听越出神。章老师的脑海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歌曲,这些歌曲都是那样优美动听。凭着良好的英文功底,柳笛能听懂大部分英文歌曲,而法语和西班牙语的歌曲,则是一窍不通了。但无论是听懂的,还是听不懂的,柳笛都被这些歌曲深深地吸引了。她沉醉在歌曲的意境中,沉醉在那深沉的情感里,沉醉在小屋那久违了的温馨和快乐中。在沉醉中,它听着章老师正在唱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为了诞生我诞生,
为了死亡我死亡,
为了死亡我诞生,
为了诞生我死亡。”
这是什么歌曲?柳笛不大明白,只觉得歌词很简单,又很不简单,似乎包孕着什么哲学上的道理。没来得及细细思量,章老师又换了一支歌:
“在你的秀发的阴影中我看见你的眼睛,
仿佛旅行者在树木的阴影中看见溪流清清;
我说,‘哎!我的柔弱的心儿呻吟,要驻停,
并在那甜蜜的寂静中畅饮和沉入梦境。
在你的眼睛的阴影中我看见你的心灵,
仿佛淘金者在溪流的阴影中看见灿灿黄金;
我说,‘哎!凭什么技艺才能赢得这不朽的奖品?
缺少它,必定使生命寒冷,天堂如梦般凄清。
在你的心灵的阴影中我看见你的爱情,
仿佛潜水者在海水的阴影中看见珍珠莹莹;
我喃喃而语,并没有高声,还远离着一程,——
‘啊!真诚的姑娘,你能爱,但能爱我不能?’”
这是根据英国诗人和画家罗赛蒂的诗歌《三重影》而改编的歌曲。听到最后一句,柳笛的心一动。章老师的声调有些异样,似乎带着一股深沉的颤音。怎么,他曾经失恋过?是因为失明吗?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章老师马上又换了一首轻松的美国歌曲《把它忘掉吧》:
“把它忘掉吧,像忘掉一朵花,
像忘掉歌唱过黄金的火苗,
把它永远永远忘掉,时间是
仁慈的朋友,会使我们变老。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已忘掉,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
像花,像火,像无声的足迹
被遗忘已久的冰雪埋掉。”
真的,柳笛很快就忘掉了刚才的疑虑,忘掉了烦恼,忘掉了离别,忘掉了章老师以前的阴森冷漠,忘掉了一切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她只觉得这个小小的空间浮荡着欢乐与融洽的气息,只觉得音乐是美好的,歌声是美好的,章老师是美好的,自己也是美好的。从没享受过这样的时光,从不知道也有这样宁静柔美的人生!柳笛几乎是感动地领略着这种崭新的感觉,捕捉着每一个温馨的刹那。
章老师又唱出了一首新歌:
“我问星光灿烂的苍天,
我该给我的所爱什么,
苍天回答我以沉默。
以上苍的沉默。
我问阴暗深沉的大海,
打鱼人常在那里出没,
大海回答我以沉默,
以下界的沉默。
哦,我可以给她哭,
我也可以给她歌,
可是我怎能一辈子
只给她沉默。”
欢乐融洽的气息中,忽然渗进了一丝沉重。歌曲中那份“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语”的苍凉和无奈,被章老师以那样低沉那样忧郁的歌喉唱出来,立刻感染了柳笛那敏锐的心灵。她觉得一份怆然和凄恻紧紧抓住了她,它们正缓缓驱走心中那份宁静和柔美。她努力抗拒着这份“替代”,然后,他听到章老师又唱起一支她熟悉的歌曲《All
Kinds of Everything》(万事万物):
“雪花和水仙花飘落,
蝴蝶和蜜蜂飞舞,
帆船、渔夫和海上的一切事物,
许愿井、婚礼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