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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蜜娘(75)

蜜娘去年起便开始跟着范先生读书习字,范先生并未严格要求她什么,但今年她的字已经小有范先生的风骨,许是真的对这一块颇为开窍,范先生打小就疼爱她,更是欣喜这最喜爱的孩子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教她的时候也正式起来,偶尔也教她作画。

她本就喜好作画,范先生的作画方式又同沈兴淮大相径庭,她只觉有趣,这般年纪本就处于思想长成阶段,不知正统为何物,两方的方式且都能够听得进,不轻视也不看低那一种。

刘愫比蜜娘的大上个两岁,还是个疯丫头,让沈英妹颇为头疼,下定决心要整治一下她,便是将她送到镇上刘绣娘家去学刺绣,这穷人家做衣裳不讲究,有的穿就行,女孩子只会写缝补,那刺绣一般是家境殷实的人家的女孩去学的,但学出来亦是一份得体的活,会刺绣的女孩子日后找夫家也好找,毕竟有那一门手艺,夫婿穿着刺绣的衣服出去也是一种脸面,做的绣活还能补贴家用。

那刘绣娘是刘家的表亲,好说上话,毕竟刺绣这活是绣娘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随便就传授给别人。

夏至觉秋分于手头上的活极有天赋,往日里常见她拿些废布料做些小玩意,且也别说,那做出的东西还像模像样。若是刘愫去学了刺绣,蜜娘又要习字,秋分性子本就闷,若能学门手艺倒也不错。

夏至便托沈英妹一道把秋分也送过去学刺绣。

沈英妹那等子好心肠人,没多考虑便是答应了。刘绣娘本只答应收刘愫一个,毕竟是本家,于那秋分并不是太乐意,沈英妹便迂回道:“秋分手巧,好爸先看看再说,若不是个好苗子定是不会为难好爸的。”

(好爸:姑姑的一个叫法。)

刘绣娘勉强答应。

秋分同刘愫便一块儿去学刺绣了,秋分是很开心,她本就喜欢做些手工活,她是静得下心的性子,十分有耐心,可以一天到晚都坐在那儿做绢花。刘愫那屁股都坐不住三分钟的,让她来学刺绣可当真是要了她的小命,是沈英妹拖着她来的。

刘绣娘观察了好几天,倒是对秋分越发满意,秋分虽不是聪明人,但也许真是有天赋,刘绣娘只需给她演示一遍,她照着学两遍便会了,对那配线还挺有主意的,刘绣娘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守了寡,儿子也已成家了。心肠也越软,秋分那不吵不闹的性格恰好可以同她呆一块儿,便是默许了秋分。

沈英妹本就同刘绣娘打过招呼,刘愫瞧着便不是那学刺绣的料,沈英妹只想磨磨她的性子,也未想她能学出些什么来,刘绣娘有了心理准备可瞧她那不专心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叹息,毕竟是自己的晚辈,好在还有个秋分得以慰藉。

小孩子们的成长都很快,在你不经意间就是变化了,又是过了一年,蜜娘便是七岁了,脱去了些稚气,且是不在自称“蜜蜜”了,眉眼间愈发像沈三,若是不笑的时候便是一派清冷,如同沈三一般疏离十足。但若是嘴巴一弯,笑起来两个梨涡便是藏了蜜,让人好生欢喜。

她生在家中的好时候,知事的时候又有兄长、范先生教导,性子纯善,却也非不知疾苦。许是见闻广博,言行举止间与那同龄人便有了夹层,邻里间常言:那沈秀才家的好女与别人家女孩儿不同。可哪儿不同,且也说不出来。

沈兴淮今年十二,范先生却道:“可童生试。”

沈三大为惊讶,这十二岁便过童生试的镇上没出几个,那县里年纪最小的童生还是几十年前的,还是十三岁,十三岁的童生便被封为神童,十五岁中了秀才后此生止步于秀才,亦是伤仲永。沈三便有些忧心。

范先生信心十足:“你以为你儿子是你吗?他心性坚定,可行!”

那童生试分县试、府试和院试,过了县试和府试便就是童生,过了院试方是生员亦称秀才,沈三当年考童生便是考了两回,又考两回秀才屡试不中。

沈三自是希望儿子比他出息,可这太出息他又是欣喜又是焦躁,他儿子若是十几岁就中了秀才,他这三十几岁还是秀才,当真是不大好意思,便愈发用功,好明年考个举人功名回来。

这考县试得需村中人作保以及一位秀才推举,有沈三在,很容易便是报上了名,黄氏听沈兴淮已要考童生,虽是不不大懂这科举,却是知道若要考秀才便要先考童生,亦是大吃一惊,才不过那十二岁。

沈兴杰如今还在读书,因家中出了个秀才,家里长辈亦想小辈中再多出几个读书人,也要坐实那书香世家的名声,沈兴志于读书一道无天赋,沈兴杰还有个聪慧,便一直读了下来,先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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