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秦读书人(275)

整个人清淡如水,不加一点子波澜。

或许是医官这个高危职业,让他练就了这副平静持重的模样,毕竟要在宫中当医官,还要在嬴政身边当御用的医官,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小臣夏无且,拜见陛下。”

是了,夏无且。

陈慎之喜爱读书,曾经也读过夏无且的故事。要说起夏无且,还要从另外一个人说起,那自然是荆轲了。

荆轲刺秦王之时,夏无且也在当场。夏无且是医官中的翘楚,很早便跟在嬴政身边,为嬴政平日诊脉,荆轲图穷匕见,刺杀嬴政之时,夏无且就在旁边,史书上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荆轲刺秦王,王环柱走,无且以所奉药囊击轲”。

直白的意思就是,荆轲要刺杀秦王,嬴政被逼的绕着柱子和荆轲僵持,夏无且机智的用自己的药囊击中了荆轲。

如此一来,嬴政有了机会,拔剑刺伤荆轲,成功化解了刺杀危机。

后来论功行赏,夏无且是头功,奖赏了许多黄金。

夏无且拜在地上,陈慎之咳嗽了一声,道:“起来罢。”

夏无且规矩的起身,也不多问,立刻给陈慎之看诊,看到陈慎之手背的抓伤,立刻打开药囊,取出瓶瓶罐罐,用干净的布巾沾着药汁给陈慎之涂抹手背,小心处理。

夏无且道:“陛下,这被犬抓伤咬伤,均不是小事,还请陛下按时用药,每日早晚清理伤口,若是头疼发热,不可小觑。”

陈慎之自然知道狂犬病的厉害,点点头道:“有劳夏医官。”

夏无且拱手道:“陛下严重了,都是小臣的分内之事。”

他说着,立刻开药,留下了外敷的伤药,手脚麻利收拾药囊,很快离开了营帐,亲自去熬药。

夏无且离开之后,嬴政便熟门熟路的从榻上下来,看了一眼陈慎之的手背,似乎还是觉得陈慎之过于小题大做了。

夏无且刚刚离开,没有一会子,便听到赵高的声音朗声道:“陛下!大公子求见!”

是公子婴来了。

嬴政和陈慎之的事情,公子婴是唯一的知情人,因此并不需要瞒着公子婴,嬴政差点条件反射,又跑到榻上去,僵硬的制止了动作,让陈慎之把人叫进来。

公子婴大步走进营帐,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不止如此,公子婴的脸面上,还有介胄上,竟都是鲜血,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嬴政蹙了蹙眉,他素来知晓公子婴的为人,子婴虽不是嬴政的亲生儿子,但在众多儿子中,是最为稳妥持重的人,如今他这般狼狈前来面见,必定是出了甚么大事儿,以至于让公子婴无有时间整理仪态。

公子婴快速拜下,道:“君父,子婴失察,贼子高渐离在狱中自绝了!”

“甚么?”陈慎之心中咯噔一声,道:“死了?”

公子婴道:“回君父,生死还未知,医官夏无且已经赶去医治。”

高渐离可是将田儋一网打尽的关键,若是他死了,这盘棋便成了死局,再者说了,高渐离乃是历史中的名士,陈慎之一直以来都在书本上看到,从未当面结交过,若是真的死了,当真可惜。

陈慎之与嬴政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朕亲自去看看。”

“敬诺,君父。”

陈慎之如今是嬴政的模样,嬴政是陈慎之的模样,嬴政不方便「抛头露面」,只好在营帐中等着,嘱咐陈慎之去看看究竟。

陈慎之由公子婴带头,快速往秘密关押高渐离的营帐而去。

高渐离被抓回来之后,一直关押在这里,关押他的士兵不知高渐离是何人,只听公子婴的吩咐,让他们仔细看管。

高渐离被看管的这一天,也不说话,也不吱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平平静静的,安静犹如空气,给他送饭他就食,给他送水他便饮,士兵们看守起来很清闲。

哪里知道……

陈慎之快速进入营帐,一进去便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怪不得公子婴的介胄上都是鲜血,高渐离本人流的血更多。

刚刚见过的夏无且就在营帐中,跪在地上,正在施救。

高渐离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泛着灰土的颜色,眼神却带着一丝丝笑意,嘲讽的看向陈慎之。

不,他那嘲讽的笑意,并非是看向陈慎之的,而是看向嬴政的……

高渐离轻笑了一声,脑袋一歪,整个人昏死过去,他的手边,还有一只带血的小匕。

陈慎之立刻道:“快施救!”

夏无且连说话的功夫也没有,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医官,冷静施救。

陈慎之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小匕,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咕咚咕咚跪了一地,叩头道:“陛下……卑将死罪,罪人是用……是用小匕自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