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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读书人(262)

“呸!”

陈慎之安静了好一会子,还是将那只大锅盔甩了出去,使劲呸了好几下,为了甩开那只大锅盔,他挣蹦的好像一条缺水濒死的鱼,发冠都给挣脱掉了,鬓发散乱,哪里还有一点子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儿?

大锅盔掉在地上,蹦起老高,因着坚硬,竟没有摔碎,「嘭!」一声,石头一般砸在地上,恨不能给地上砸一个大坑!

那冷漠的膳夫只是盯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锅盔,根本没有停马,一路飞奔而出,继续往前赶去。

陈慎之终于能说话了,立刻道:“罪过啊,虽然硬了一点,但那可是粮食,你竟这么糟蹋了。”

冷漠的膳夫声音犹如一滩死水,道:“那是你扔的。”

“嗯?”陈慎之挣扎着抬起头来,动作十足艰难,道:“你跟我说话了?”

膳夫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陈慎之牵着鼻子走,当即又恢复了冷漠,一个字儿也不说,专心催马赶路。

陈慎之笑道:“你叫甚么名儿?”

膳夫不搭理他。

陈慎之又道:“咱们这是往哪里赶路?”

膳夫还是不搭理他。

陈慎之不屈不挠,完全不知气馁,笑道:“看这模样,咱们是往东方走,是了!想必你是田儋的人,是也不是,抓住了慎之,想要往临淄去,临淄可是昔日里齐国的大本营,也是田儋的老家,他在狄县的势力被捣毁了,想要东山再起,必然要回到老家集势。”

膳夫本不想搭理陈慎之,但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慎之。

只是这一眼,陈慎之笃定的道:“看来慎之猜对了。”

冷漠的膳夫蹙眉:“猜?”

“是啊,”陈慎之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猜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慎之这个人不分东南西北,你将我挂在马上一顿赶马,我哪知道你往北走还是往南走?”

冷漠的膳夫脸色本就犹如寒潭一般,被陈慎之这么一炸糊,脸色更是难看的要死,仿佛炒糊的锅底,黑压压的一片,还冒着黑烟。

陈慎之却不理会他黑压压的脸色,完全是一个「不会看脸色」之人,笑眯眯的道:“你是田儋的人?你为何给田儋卖命?是了,一定是田儋对你有恩,对也不对?”

膳夫不再理会陈慎之,决定不听他的片汤儿话,免得被陈慎之牵着鼻子走。

陈慎之自言自语的道:“田儋此人便是道貌岸然,他对你有恩,其实就是图你报答他,专门抓准你们这些知恩图报的人施恩,你看看,若你是个知恩不图报之人,他一点子法子也没有。”

“这位英雄,说了这么半天,你合该告诉我,你叫甚么名字了罢?”

陈慎之喋喋不休的道:“这样罢,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才是,我先告诉你我的名讳,我再偷偷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抓错认了,我压根儿并非甚么田慎之,我姓陈,名唤陈慎之!”

冷漠的膳夫一愣,还以为自己个儿抓错人了,随即冷笑起来,道:“抓错人了?你姓陈?”

陈慎之使劲点头道:“我名陈慎之,并非田慎之,你抓错认了。”

冷漠的膳夫第一次发笑,他竟然笑了,真别说,这膳夫的气质非凡,端端的文化人模样,身上有一种搞音乐之人特有的孤高,仿佛是一株高冷的莲花,突然笑起来,姿容出众,一般的小姑娘恐怕最喜欢这副模样儿的。

膳夫冷笑一声,道:“我尝听说齐国幼公子不学无术,被荀卿逐出师门,油嘴滑舌,果然不同凡响。”

陈慎之:“……”你怎么不信呢?

冷漠的膳夫带着陈慎之打马赶路,一路飞奔,天色昏暗之时,才慢慢停下马来,想必是马匹负重陈慎之与膳夫二人,已然跑不动了,需要歇息,便算是人不歇息,马也要歇息。

膳夫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荒野的树干上,一点子也不见他想要把陈慎之「摘」下来的意思。

陈慎之双手被绑在一起,还挂在马背上,使劲挣蹦了两下,大喊着:“英雄!你把慎之也放下来罢,我这样儿也跑不过你。”

膳夫冷漠的看了一眼陈慎之,但并没有不理会他,真的走过去,将陈慎之一抗,力气大得惊人,直接将陈慎之扛麻袋一样抗下来。

陈慎之刚想说「别扔」,话没出口,“嘭——”已然被膳夫粗暴的扔在地上。

陈慎之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扔在地上,一头一脸都是土,灰土往嘴里钻,「呸呸」又呸了好几口,这才艰难的挣扎坐起身来。

膳夫抓住陈慎之被绑住的手,将手上的绳子「唰唰」绕了两圈,与拴马一样,同样拴在树干上,随即走到一边坐下来,拿出包袱里的锅盔开始食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