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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读书人(134)

陈慎之与詹儿离开营帐,往舍粥的粥场而去,刚踏入粥场一步,便看到膳夫上士大惊失色,快速跑过来,骇然的道:“上士怎么来了?”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慎之已然无事,所以前来帮衬。”

“帮衬?”膳夫上士连连摇手,脸色惨白:“不可!不可啊!”

陈慎之奇怪,舍粥这般忙碌,为何不可帮衬?好像自己会越帮越忙似的?

膳夫上士道出了玄机:“千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有令,若是上士你今日敢来舍粥,整个膳房都要掉脑袋的!”

陈慎之:“……”没想到嬴政还有这样的后手。

膳夫上士差点子给陈慎之跪了,道:“上士,您就回去罢!安心养伤去罢!我等舍粥就好,决计耽误不了大事儿!”

陈慎之没辙了,虽自己是齐国公子,但也只是亡国公子,同为膳夫上士,和对方是平级的关系,膳夫上士差点子给他跪下,这叫人看到了岂不是徒增话柄?

陈慎之只好道:“上士别急,慎之回去便是了。”

陈慎之跑到粥场转了一圈,甚么也没干,百无聊赖的往回走,走到营地的演武场附近,便听到「啪!啪」的声音,仿佛是在鞭笞甚么。

陈慎之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公子婴赤着膀子,跪在演武场的正中间,身后左右各站着一个黑甲士兵,手中持着藤鞭,正高高扬起,鞭笞在公子婴的脊背上。

啪——啪——

每一鞭子「掷地有声」,公子婴的背上已然斑斑驳驳,横七竖八的错综着血痕,简直是皮开肉绽。

陈慎之蹙了蹙眉,立刻走过去。

詹儿一把拉住陈慎之,道:“公子,营帐在那面儿呢。”

陈慎之哪里能不知道营帐在那面儿?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看到公子婴接受鞭笞,还是有些奇怪,想过去问问究竟。

詹儿似乎不想让陈慎之过去,陈慎之道:“看你这模样,是不是知道甚么?”

詹儿道:“詹儿不过一个小臣,能知道甚么?”

陈慎之道:“那就是知道了。”

詹儿瞒不过陈慎之,所幸道:“陛下有令,公子婴办事不利,致使粥场倾塌,特此惩戒三十鞭笞。”

陈慎之皱起眉头,三十鞭笞。这里是军营,可不是过家家。一般十鞭子已然算是多的,挨了十鞭子,一般人十天都下不来床,这三十鞭子怕是要给打死,便算是公子婴身强体壮,那也至少去了半条命。

詹儿不想让陈慎之过去,一方面是因着他与公子婴本就「有仇」,虽是为国效力,不可厚非,但是詹儿与他的立场不一样,自然不能理解这样的灭国之仇。这其二,粥场的棚子的确是公子婴安排的,棚子突然断裂,差点将陈慎之与詹儿全都砸死,若不是陈慎之以死相护,詹儿怕是已然没了。

因着这些,詹儿觉得公子婴挨点打不冤枉。

陈慎之赶紧走过去,道:“且慢。”

黑甲侍卫看向陈慎之,道:“上士,此乃陛下的指令。”

陈慎之道:“我自知是陛下的指令,等我见过陛下再继续行刑。”

黑甲士兵面面相觑,公子婴跪在地上,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滴,血水源源不断的顺着脊背滚下去,已然在演武场的地上积攒了一洼。

陈慎之道:“我这就去见陛下。”

他说着,转头对詹儿道:“詹儿,你照顾一下。”

詹儿自然是极其不愿意的,但是不想违逆陈慎之的意思,淡淡的道:“是,公子。”

陈慎之立刻转头,往主帐而去。

嬴政这会子正在主帐之中批看文书,赵高前来通传,道:“陛下,上士来了。”

嬴政将文书的简牍放在案几上,道:“传。”

陈慎之很快入内,拱手道:“慎之拜见陛下。”

嬴政笑眯眯的道:“看来朕的法子管用,你没有去粥场,那不好好儿休息养伤,跑到朕这里来做甚么?”

陈慎之仍然拱手,道:“陛下,慎之是为了公子的事情来的。”

此次泰山封禅,只有一位公子跟随嬴政护驾,那便是公子婴了。

陈慎之又道:“陛下,慎之有一事不解,陛下明明知道,粥场的棚子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故意为之,为何还要惩戒公子?”

嬴政挑眉道:“你与子婴,甚么时候走的这般亲近了?还来替他求情。”

陈慎之道:“慎之以为,这并非亲近的缘故,而是公子并没有错。”

“并没有错?”嬴政笑道:“粥场的场地,是他亲自搭建的,是也不是?粥场的棚子,也是他指挥的,是也不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做手脚,而身为主办,他一点子也不知情。倘或这次的灾祸,真的是天灾,朕到不愿意罚他,但这次明明是他的疏忽,朕不过小惩大诫,让他长些记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