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蜜桃咬一口(150)

谢行川问:“怕吗。”

她奇怪道:“怕什么?”

“怕我,”他缓缓抬起眼来,漆黑的睫毛下有深邃的影,“这么能忍的人,不可怕?”

她不知道谢行川怎么会这么问。

“为什么可怕?”

她摇摇头,说:“这对于爱你的人来说,只会心疼。”

他那一年,并没有选择。

不忍,会死的。

谢行川眼睫一颤,抬起视线看她,简桃说的是实话,因此坦荡回视,半晌后,她才将水杯推了过去:“还得感谢那时候的谢行川,否则,也许我就看不到现在这个你了。”

她说:“喝了睡一觉吧,醒来就会好的。”

醒来就会好的。

在他往年岁月中从不会有这么自欺欺人的想法,因为他知谢益放权给薛兰,因此醒来仍旧是相同模样,薛兰仍旧装作为他好,实则将他完全摧毁也在所不惜,从不心慈手软地从内而外地想将他变成一个废物,不会有丝毫的攻击性。

但这一次不同,他躺下时手中握着简桃的手腕,蜂蜜水甘甜的余味仿佛仍存留在口腔,他给了年少时的自己一个交代,母亲想必也能安息。

往事已了,这次他想,会好了。

*

次日一早简桃还有通告,推不掉,不过下午的她暂时延后了,只为早些回去,看谢行川的状态怎么样。

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出她的预料,等她拉开门,他已经靠在老板椅里晒太阳了。

以往谢行川的漫然总是带了些有意为之的模样,不过此刻却半闭着眼,手指扣在硬壳书页上,隔几秒便轻敲一下,眼睛也全然闭上,侧脸鼻梁被勾勒得愈发高挺,状态轻松。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由内而外地松弛。

不过也是,一直想做的事完成了,将那一点点的失落排出身体,就只剩满足了。

“吃早餐了吗?”她问,“你几点醒的?”

他很明显听到了,但不知是在摆什么谱,嘴角都没动一下。

简桃走近,拨了下他那硬壳书,“干嘛不说话?”

“在冥想。”

一天天装神弄鬼的。

“冥想什么?”

似乎正等她问出这个问题,谢行川坐起身来,刨除其他所有元素,他浸着光懒洋洋靠坐在椅背上时,确实有股神祗再临的气场。

“昨天我问你怕不怕我,你说什么?”

“我说不怕啊,”简桃道,“我觉得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能有那样的想法不多见,能扛到现在挺厉害了,况且也只是保护自己和自己该有的东西而已——”

谢行川:“不是说这个。”

她莫名其妙:“那是说什么?”

谢行川扫她一眼,终于舍得给出些提示:“你说,爱我的人只会心疼。”

……

一瞬间回忆涌进脑海,简桃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失声。

是她说的吗??真的吗??她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并且还说给谢行川,并且他为什么还把这句当重点听啊??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谢行川看样子已经完全飞起来了,伸手拿了个她带来的沙律包,挺惬意地咬了半口,“你那意思是,你爱我?”

“……”

简桃人死了嘴还硬,想也没想就立刻开口道:“怎么会,我瞎了吗?”

谢行川:“…………”

他把咬了半口的沙律包放回去,兴致全无。

“不想吃了。”

简桃心说你这几岁小孩儿啊,吃个面包还得哄着你是吧。

房间内又安静了会儿,插科打诨的时间过去,她这才进入正题,“不过,你后面是怎么计划的?”

谢行川看她。

简桃说:“我以前以为你醉心拍戏,后面怎么着还得多拿点影帝什么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又像不是……”

他像是笑了下,道:“谁跟你说我爱拿影帝了?”

“还有人不爱这个?”她说,“你不爱这个你干嘛拍电影?”

谢行川的眼神暗了暗,又像是还对她刚才的话还在气头上,掀了掀眼睑道:“你说呢。”

“我说?说什么?”他这语气不太对劲,简桃抬眼,逐渐吐出个不大可能的猜测,“难道因为我?可我不是在你后面进圈的吗?”

他抄手:“再想想。”

她站在原地,差点都快回忆清楚高二那年最爱吃的早餐。

“想不出了,”简桃说,“我也没特别爱看电影啊。”

见她确实毫无所知,他略作提示。

“大一,江蒙问你有没有跟我经常见面。”

她想得都快冒火了,正想问他能不能直说,电光火石之间,和江蒙的微信语音跃入脑海——

那天正是周末,她参加学校举办的一个什么活动,江蒙突然发来消息,问她能不能给谢行川带句话,她才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