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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咬一口(139)

“后来就这样,反复存错反复打。”

“我哪见过谢行川这样啊,我说你实在想人家就去见啊,他叫我别多管闲事,你说他是不是挺狼心狗肺的个东西?”

“又是那年冬天,冬天真是他的劫,那天好像有个什么活动,他说他得出去,一问又是宁城,我说实在不行你俩联姻吧,这么跑来跑去多费劲——”

“当时同行里有人玩闹,不让他走,把他司机堵在路上,还差点把车胎弄爆了。”

“时间延误一小时,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发那么大的火。”

“最后换了辆车走,我这辈子没见过开那么快的车。后来才知道,他是去看人比赛。”

“回来一问看到了吗,他说看到人了,可惜,没看到跳舞。”

“我知道他有多遗憾,那几个月,他梦里都在参加她的芭蕾比赛。”

手指于此刻骤然一停,简桃惊愕抬起眼来。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她僵在原地。

穆安如数家珍,仿佛也想配合着她一道,去找那人究竟是谁。

让谢行川收敛本性,小心翼翼低头去嗅的人。

“你和谢行川都是文化班吧,”穆安说,“我当时就知道应该是艺术班的女生。”

简桃难以控制手指微颤,因为赛道不同,艺术班的女生比赛在另一天。

他回宁城那天,比赛的人,只有她。

穆安:“他有个小习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就是他一旦无聊或者思考事情,手指就会无意间叠个东西。我说折星星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干的,他说让我少管,后来我通过观察得知,那应该是那个女生教他的。”

“也不是五角星,是六芒星,每次他都要纠正我,就像那个姑娘纠正他一样。”

……

“就像那姑娘半夜间无意发了句想看海,他就能用自己珍贵的,只有三天的假期,坐在海边给她打电话——电话还不能说是给她打的,得是特别随便的,好像她就是个凑数的——电话接通了他也不说话,我他妈急死了,我说你这样人姑娘能听到海浪声吗!?”

“他不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就和那通电话一样。”

“他喜欢她这件事,是不需要她知道的。”

简桃手指陷入掌心,画面一帧一帧地涌入脑海,那些曾经莫名的、无聊的、琐碎的瞬间,在此刻似乎全都有迹可循,每一秒都是他开了口而她听不见的回音。

天台上拿着酒瓶对局的画面历历在目,穆安想,若不是谢行川偶尔酒醉,自己又常偷偷关注,恐怕他连这一星半点也无法窥得,说着说着也觉得心软,总归是过去,回忆都显得可惜。

“很多节日,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看他编辑过很多次消息,但最后也全都删了,没有发出去;写过很多最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信,抬头也没有姓名。我远远看着,我说你说吧,你可是谢行川,谁会不喜欢谢行川?”

“他说,也是会有人不喜欢谢行川的。”

“他说,告了白,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或许就那样,最简单的关系,也是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换来——”

“他一定想过要告白吧,但是如果结局既定,如果告了白反而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他会忍住的。”

“圣诞节,生日夜,情人节,他都忍住了。”

简桃控制住鼻尖酸涩,忽而记起高二那年圣诞。

学校不批假,外面卖苹果的七点就要收摊,而他们八点才下晚自习——

有一茬接一茬的男生为了喜欢的女生翻墙,那会儿的一中还没翻新,墙面是深红的石砖,彼时她以为谢行川只是在炫技,站在墙边看他翻过去,犹豫着要不要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不知道有谁混在人群里,喊了句简桃我喜欢你,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多人响应了,还是大家也都在凑热闹,此起彼伏的告白声响起,她头皮发麻,只想快点逃离——

然后本该在墙外的谢行川,不知怎么又翻了上来,喊她的名字:“简桃。”

他就坐在那儿,她须得仰头才能看到,其实他那个角度也像在拍画报,圣诞节落了细密的雪,轻飘飘地降落在他头顶,而后缓缓融化。她等了半天,问他干嘛,他曲腿瞧她半晌,然后摇了摇头。

回忆的画面终于和此刻完全重叠,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个视角。

她在台上,而他在台下,始终看她。

穆安:“但是也能理解的,可能那姑娘对他实在很重要吧,你也别生气,谁十六七岁还没个白月光呢,不是吗?他一个人住,也不热闹,就桌上摆个挺丑的鸭子,但谁都不能碰,最开始我以为是垃圾想给扔了,他差点跟我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