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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拜相为后(96)

她牵了沈庭蛟转身步出了天水阁,裙裾扫过秋叶,身后箭矢如雨。

殷逐离在天水阁前站了一阵,语声疏淡:“叛将曲天棘已伏诛,悬其首于长安城头,以正天下视听。”

诸将领皆围过来,争相道贺,何简亦浅笑道:“恭喜王妃大仇得报!”

殷逐离转头看向那楼阁,神色带着笑,语声却黯然:“大仇得报?”她低声叹,“是大仇得报,也是家破人亡……先生,逐离何喜之有呢?”

那言语太过落寞,众皆语塞。

而远处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吼叫打破了这沉静,殷逐离抬头便见到魏氏,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两个押着她的兵士,向这边跑来:“天棘!”

那个时候她太狼狈,钗环俱乱,哪还有半点往日的高贵之态。她跑出一段路,很快被围在殷逐离与沈庭蛟身边的将领踹倒在地,那只手却死死握了殷逐离的衣角。

有军士递了檀盒过来供殷逐离过目,里面装着即将悬于长安城头的首级。

魏氏目眦欲裂,指间被衣上的缀饰划破,鲜血淋漓,她语声恶毒如同厉鬼索命:“殷逐离,我恨你!恨你!”

殷逐离倾身看她,目光玩味:“像我恨你一样恨我吗?”她伸手抬起魏氏的脸,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曲夫人,您令我幼年失母,我令您中年丧夫,很公平不是吗?至于曲流觞,我算在利息里边了。”

那手握得太紧,军士攥不开,欲举刀砍来,殷逐离倾身,带着笑将那五指缓缓掰开,所有人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响。她只是倾身掸掸衣角,笑意盈盈:“不要这么看着我曲夫人,我杀你夫、亡你子,你会心痛,你杀我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旁人也会心痛?如果你化作厉鬼还有脸前来找我索命,我也奉陪。”

军士拖了魏氏下去,有将领靠近殷逐离,低声询问:“王妃,如何处置她呢?”

殷逐离揽着沈庭蛟的腰,转身向车中行去,留下淡淡的两个字:“放了。”

身边立时就有人恭维:“王妃果然是宅心仁厚,以德报怨,实是仁义之楷模……”

“仁义?”殷逐离哧笑,几日光景,她同这些军中将领已经混得熟络起来,“抱歉白副将,本王妃只是想多看看她居无片瓦,孤苦无依的模样。”

众人正尴尬间,张青大步行来:“母妃,父皇,曲天棘之子曲怀觞向西北方逃窜而去,目前不知所踪。”

殷逐离挥手:“丧家之犬,不足为惧。由他去吧。”

这次没人再夸她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了……

沈庭蛟无暇在陇西久呆,长安城还有许多事在等着他。这次漂亮的平叛将载入大荥史册,也会奠定他在黎民百姓心中的地位,朝堂上那把黄金座椅,再无人能同他争抢。

此际他站在车驾之上对王师将领论功行赏,明黄色的帷幄抚过深秋的长空,风沙扬起,为他单薄的身体平添了三分瑰丽磅礴的气势。

殷逐离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他,举手投足皆带了睥睨天下的尊贵桀骜。殷逐离甚至想,或许这场争斗中,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用不费吹灰的力气,窃取了大荥江山,不留丝毫贼名。

人们总是常常鄙薄赢家的手段,但是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以最小的努力换取最大的利益,本就是上谋之道。成王败寇,青史之上,胜败是不分努力几何、光彩与否的。

殷逐离与他同车,起行时突然回头遥望天水,秋色连天,那巍峨城阙在薄雾中朦胧一片。她拢了拢身上以金线绣孔雀开屏的披风,竟觉出几分薄寒。

第五十五章:杀鸡儆猴

十二月六日,沈庭蛟继王位,号嘉裕,改年号兴禾。帝号和年号都是殷逐离定的,是修养生息、富国裕民的意思。

登基大典设在承天阁,沈庭蛟将用度再三精简,好在有殷逐离操办,她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身边的郝大总管更是个抠门到家的人物,整个仪式虽然简朴,倒也不失肃穆庄严。

那一日,风日晴和,朝中文武分列台阶两侧,殷逐离站在九百五十级阶梯之下,看着他接受朝臣跪拜。气势磅礴的宫乐响起,台阶上的人皇袍加身,广袖垂冕,那一番凌绝天下的风采,令云开日出,大地春回。

殷逐离不由自主地眯了眼。

新帝登基,琐事繁多,但首要的还是太后和皇后的册封,沈庭蛟选了个皇道吉日,册封何太妃为太后,傅太后仍保有太后封号,但这宫中现实得紧,她除了这尊荣,实际上已经一无所有。

诸臣翘首以待,嘉裕帝迟迟未册立皇后,关于先皇后曲凌钰的册封更是只字未提。

能在这朝堂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都是些明白人,暗里便有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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