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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拜相为后(75)

那是夏日的午后,塔顶几无旁人。塔外梧桐树枝叶茂密,夏蝉长鸣,其声喧杂。唐隐站在窗前向下眺望,烈日的强光斜掠过他刚毅的脸颊,清风徐来,撩起黑发,眉目如画。

唐隐一转头就发现她在发呆,仍温言笑道:“你自己道要上塔观景,如今却又呆望着为师作甚?”

殷逐离干笑,仍作了调侃状:“这洛阳满城的花红柳绿,可也比不上我师父的一颦一笑。”

唐隐微怔,正要答言,却有一人上得塔来。

“大当家,曲家大公子曲流觞前些日子同其弟曲怀觞前往甘肃押运官银,不想回程行至祁连山时,马突然发疯,曲大公子坠马而亡了。郝总管命小的前来通禀大当家。”来人显是一路急赶而来,如今仍气喘吁吁。

殷逐离闻言神色平淡:“坠马而亡?可怜。曲府有什么情况?”

来人神色恭敬:“曲府上下大恸,曲夫人已经病倒了,二公子听说也病了,曲将军亲自赶往甘肃,欲接大公子灵柩返回长安安葬。”

殷逐离略略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来人应声,转身下了塔。殷逐离手扶着齐云塔的木窗,神色淡漠。

倒是唐隐有些意外:“那曲大公子身手不弱,骑术也上佳,曲天棘一直悉心栽培,如何就坠马而亡了呢?”

殷逐离回眸看他:“师父,这不正好吗?”

唐隐言语中便带了些厉色:“虽然你自幼长在殷家,但那曲流觞与你也是兄妹,兄长去逝,同宗妹妹岂有暗幸之理?”

殷逐离碰了一鼻子灰,知他耿直性情,也不敢再说风凉话:“师父教训得是。徒儿回长安就去曲府为曲大公子奔丧。”

唐隐嗯了一声,殷逐离还有些好奇:“可是我以为师父同曲天棘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唐隐温声道:“我是同他有仇,但他的孩儿与我又有何仇?君子报仇自当堂堂正正,如今中年丧子,本就是人生大哀,我可以一刀杀死他,却不能背地菲薄他。”

殷逐离面色一整,十分严肃正经地向唐隐作了一揖:“师父教训得是,徒儿受教了。”

可是我同师父,终究不一样。

“师父,你说一个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身后有小沙尼送了茶水上来,知道来人是福禄王妃,白马寺的僧侣也不敢怠慢。

殷逐离将茶盏递给唐隐,唐隐随手接过:“名节。自古战将,谁不愿名留史册,令后人赞一声忠烈?”

殷逐离轻笑:“是啊,忠烈……”

晚间,沈庭蛟刚刚回到客馆,河南尹又派人来请他赴宴。他虽不愿前往,却也知道这样的时机不能错过,只得邀殷逐离:“同本王一并前去罢?”

殷逐离想着他忙了一天,自己老腻着唐隐终是不好,也点头应下来。他往里前去沐浴更衣了,廉康就有些不懂:“大当家,小何明明就是王上安插在九爷身边的细作,一路上他曾数次向长安通报消息,均被我们的人截获,大当家为何还留着他呢?”

殷逐离浅笑:“一个细作,比一百个自己人都好用。何简那样精明的人,你以为他会放任一个细作在九爷身边十几年没有分毫察觉?只是有他跟在身边,王上反倒放心。今日之后不要再拦截他的消息了。王上很快就会知道九爷在洛阳多方结交地方官吏,丰满自己羽翼。”

廉康点头:“这般说也有些道理,只是他若暗地里捅刀子,终还是不得不防着些。说来也怪了,今日九爷拜访那关镇亭,关镇亭竟然极是热情。长安皇城里的事,地方官吏不知道也还罢了,他作为傅朝英的门生,怎么着也该有所耳闻才是。何以就敢如此亲近我们九爷呢?”

殷逐离略含笑:“其中深意,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矣。”

那廉康皱眉想了一阵,他还真就意会了:“莫非那关镇亭也贪图我们九爷的美色?”

回应他的是殷逐离当胸一脚:“呸!”

这一番应酬便耗到二更时分,纵有殷逐离挡着,沈小王爷亦被劝了许多酒,回来时微带了醉意。他也不缠着殷逐离,喝完醒酒汤就乖乖地上床歇息。殷逐离上了榻,只觉他这几日特别乖觉,不由将他揽过来抱在怀里,语声也放柔了许多:“头还疼吗?”

他略略摇头,从她怀里拱出来,俯卧在榻上。殷逐离手里还残留着丝帛下肌肤上那种柔嫩细滑的触感,生生一个玉雕瓷做般的人儿,殷逐离不由就生了几分怜爱之意:“怎的又不高兴了?”

他脸都压在了枕头里,闷闷地道:“我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文武不通,又有甚要紧。你只管陪着先生便罢,如何又管我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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