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苏染染追夫记/日边红杏倚云栽(19)

雪柳进门见到这个阵势,吓傻了,她说:“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会闷坏的。”

“闷坏就闷坏,闷死了更好,省得受他们的窝囊气!”

四师兄给我讲鬼故事的时候总是吓唬我说,一个人死的时候如果怨气太大,就不能直接去投胎,而是会变成孤魂野鬼。我想,如果我现在真的闷死了,那一定就是个孤魂野鬼了,谁叫我怨气这么大呢。

雪柳掀开我的被子,用哀求的语气说:“我的好小姐,你就别折腾自己了,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嫁人了。万一你有个好歹,老爷还不骂死我啊。”

“谁爱嫁谁嫁去,我才不稀罕呢。”我气得糊涂了,问雪柳,“你知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不用嫁人啊?”

“啊?”雪柳蒙了,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她想了想,说,“女孩子长大了当然就要嫁人啦,只有尼姑才不嫁人呢。”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抱着雪柳道:“好雪柳,我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尼姑,哈哈,尼姑……”

雪柳吓坏了,结结巴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小小姐……你不会是……不会是……不会是想出家当尼姑吧,你你你……”

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可能是怕我会一时想不开真的就跑到尼姑庵绞了头发出家去。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傻丫头,我才不要当尼姑呢,尼姑头上光秃秃的多丑啊,还不如当和尚去!”

雪柳拍拍心口,这才放下心来,她仔细一想,眯着眼睛说:“和尚头顶不也是光秃秃的吗,小姐……”

我瞪她一眼,她连忙把话吞进肚子里去。

“快去拿纸笔来,”我吩咐道,“我要画画。”

雪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会儿才出门。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估计心里在想,这小姐平时最不爱舞文弄墨了,怎么突然就想画画了呢。

天黑之前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都没去,爹爹派人来叫我去吃晚饭,我没理,那个小厮就一直催啊催的,结果被我飞出去的一个砚台给吓跑了。我最讨厌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人打扰,尤其是在做画画这种我不擅长但有不得不做的事情的时刻。

当我扔下画笔说了句“终于画好了”的时候,雪柳瞪大眼睛,盯着我的画瞅了好半天,她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小姐,你画的这是谁啊?怎么……怎么长成这样啊?好像还是个尼姑。”

“是尼姑就对了嘛,我画的本来就是尼姑啊。”我自豪极了,问雪柳,“怎么样,画得好不好啊?”

虽然对自己画画的水平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这次画得应该不赖吧,至少雪柳认出了我画的是个人,还是个尼姑。不像以前六师兄过生日,我画了幅奔马图送给他,还巴巴地贴上去问他我画得好不好。六师兄嘴巴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让我听了之后想掐人的话,他说:“画的很好啊,呵呵,看这些牛,长得多肥多壮啊。”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强力忍住心里的怒火,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他今天是寿星,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四师兄见我脸色不好看,连忙打圆场,他说:“染染啊,老六眼睛不好使,你别生气啊。呵呵,叫我说呢,你这些野猪画的真是不错,真不错!”边说着,他还不忘对我伸出大拇指。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四师兄撩拨起来,我憋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六师兄吓得连连安慰,直骂四师兄不该讲错话。我抽抽噎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要告诉师娘,你们欺负我……人家熬夜画了这幅奔马图送给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你眼睛不好使,要是把马当成驴我也不怪你,可是你竟然说我画的是牛。四师兄更讨厌,我画的明明是马嘛,哪里像野猪了!”说完我三两下把奔马图给撕了。

四师兄和六师兄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道歉。他们越是道歉,我哭得越是凶猛,其他师兄师姐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师娘出面狠狠骂了他们一顿我才止住泪水,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画画了。

今天是迫于无奈,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反正没人规定发了誓不可以反悔。

雪柳拿起我画的画研究了好久,终于吐出一句话:“小姐,这个尼姑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啊?”

“这么奇怪。”话完说雪柳脸都白了。

我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她这么难看是不是啊?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我又不会骂你。我画的是尼姑,尼姑当然长得难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