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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御叶(20)+番外

他儿女都没了,只剩一个外孙女,便是他没有认,也不能白白让人害了去。

萧霆偷偷换了一条干净帕子,边抹泪边把景宜告诉他的真相转述给二老听:“……皇上眼里没有我,我不敢求他做主,魏铎是皇上的心腹,我怕求了太后也没用,干脆忍着了,只委屈了三公子,明明救了我,还被太后冤枉成害我落水的人。”

眼睛没那么辣得慌了,萧霆慢慢止住眼泪,不过又自夸了一通,他依然低着头,怕被徐广看出他的心虚。

“魏铎为何要害你?”高氏又后怕又不解地问,一个侍卫一个公主,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萧霆摇头,委屈可怜地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冲出来捂住我嘴,我连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关系到他与景宜的性命,在宫里这么多天,萧霆闲着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用在思索如何对付魏铎一事上了,最后想到一明一暗两个办法。明,便是暗中查探,找出魏铎害人的证据,让皇上、太后做主。暗,就是不管魏铎的动机,他先除掉魏铎,一了百了。

明着来太费时间和精力,他也没有厉害的属下可用,暗着来简单利落,但他同样没人。思来想去,萧霆瞄准了徐广,徐广领兵多年,肯定有他亲信暗卫,只要徐广肯帮忙,魏铎必死无疑。

“外公,娘当年丢下我走了,你们不认我,我理解,如果外祖母没来宫里看我,我都打算继续混日子了,谁想害就害,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可外祖母疼我,我有舍不得的人了,那我不想死,只能去讨好他……”

重新靠到高氏怀里,萧霆苦笑着道。

他得把话题从魏铎转移到讨好延庆帝那边去,不能让徐广怀疑他是来借倚仗了。就像小时候与人打架受伤了,他一味地指责对方,父亲肯定会骂他没出息,他什么都不说,只把伤处露出来,父亲反而会少骂两句,然后替他做主。

有时候,装可怜比嘴上埋怨管用多了。

这都是他从小摸索出来的经验。

其实萧霆想多了,他要是以男人身过来说这么一通,徐广八成会怀疑他别有动机,但在徐广眼里,他看到的是酷似女儿的外孙女,听到的是外孙女对魏铎的惧怕,是对外公外祖母的渴望,心疼后悔还来不及,哪会怀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景宜别说了,都怪外祖母没早点去看你……”萧霆满肚子坏水,高氏可全当真了,哭得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自己苦命的外孙女,“若我们早点认你,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也没人敢那样堂而皇之地欺负你……”

萧霆埋着头,好像也在哭似的。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外孙女,一起在他面前哭,徐广更恨魏铎了,猛地一拍土炕,低声保证道:“景宜放心,这个仇,外公替你报。”

萧霆心中大喜,脸上大惊,难以置信地从高氏怀里抬起头,转向徐广,“您,您要去皇上面前揭发他?”

提到延庆帝,徐广狠狠呸了一口,“他顶个屁用,景宜无需多问,你只管等消息就是,记得保密,连身边最信任的宫女也不能说。”

萧霆连连点头。

高氏想到一人,补充道:“三公子那儿也得瞒着。”

乍然听到自己,萧霆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落在徐广夫妻眼里,就变成了不太愿意。

“景宜,认定萧家老三了?”徐广剑眉深锁,这等大事外孙女都想告诉萧家老三,可见用情之深,可他怎么听说,萧家老三是个没出息的纨绔?

萧霆一听“萧家老三”这个称呼,就知道徐广不满他,心里不太舒服,低头替自己说好话,“三公子仪表堂堂,不顾危险救了我性命,纵使他不学无术,我,我也倾慕他,更何况他现在改邪归正了,每日勤于练武……”

“你在宫里,怎么知道他的事?”徐广自动忽略那些溢美之词,直击重点。

糟糕,说漏嘴了!

萧霆急得红了脸。

高氏赶紧瞪了丈夫一眼。小姑娘脸皮薄,心里知道咋回事就行了,老头子何必说出来臊外孙女?

第019章

有高氏帮忙,萧霆顺利躲过了徐广的审问,不过徐广夫妻都不赞同外孙女太痴情男人,再三叮嘱外孙女要管好心,冷着三公子点。萧霆听得堵心死了,想他好歹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就这么不招二老待见?

有长辈管着,萧霆回将军府的计划也泡汤了,陪二老吃过午饭,就被徐广派人护送回宫。

他走了,高氏随徐广回到屋里,悄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魏铎能做到御前侍卫右统领,身手肯定不会差吧?”

徐广还在回味与外孙女的相处。

外孙女性子爽朗,甚至陪他喝了两口酒,徐广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其实特别高兴。从前他养女儿,跟别人家一样,把女儿养得娇滴滴的,弱不禁风,遇到事容易钻死胡同,为了一个男人就不顾他们当父母的,狠心去了,宛如在他心口割了一块儿肉。徐广没有因此怨女儿,他只是后悔没把女儿教得豁达些,如今外孙女爽朗又懂得变通,徐广觉得非常欣慰。

“想什么呢?”高氏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纳闷地扯他袖子。

徐广回神,拍拍她手道:“我自有打算,你等着替我传话给景宜就行了。”不想让妻子知道太多血腥的事。

“那你小心点,万一失手,景宜怕是会有危险。”高氏担忧道。

徐广点点头。

当天夜里,徐广照常与高氏安歇,妻子睡熟了,徐广小心翼翼起床,去了后院的鸽棚。弃官之后,徐广先后养了很多牲畜,鸡鸭鹅兔猪狗驴牛,有的养了两三年,有的半途而废,只有鸽子,他一直都当心头宝似的精心照料。

抓出一只鸽子,徐广将白日准备好的小竹筒绑到鸽子腿上,趁夜色放飞。

信鸽扑楞着翅膀飞走了,有夜幕做掩饰,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夜里,徐广再度悄悄起床,不过这次他没去鸽棚,而是去了他当护国公时,正院的书房。书房门开着,徐广推门而入,里面一道黑影立即单膝跪了下去,激动地朝他拱手:“将军,属下终于又见到您了!”

第一代护国公追随高祖皇帝南征北讨时,训练了三百精兵,有人死了,再挑新兵补上,待天下安定,三百精兵也被高祖皇帝赐给了护国公。这三百人甘愿卖身与徐家,世世代代跟随,第一批三百精兵老了,再各自从家里挑选最优秀的子嗣送进徐家习武,组建新的亲卫军。为了不引起帝王猜忌,徐家只承认三百亲卫军,并未将亲卫军渐渐壮大的家族也收于麾下,但那些亲卫军的家族对徐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感情,徐家早如一株参天大树,深深地扎根于大周的土地上。

徐广辞官后,同时解散了三百亲卫,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十几年来,三百亲卫一直隐居在京城附近,誓死追随徐广。

眼前这位,便是亲卫军统领徐巍,凡能当上亲卫军统领的,都会赐与徐姓。

徐巍也是徐广唯一记下联络方式的人,其他亲卫,归徐巍管。

“御前侍卫右统领魏铎,你可认得?”徐广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徐巍隐于市井却对京城官员情况了如指掌,点头道:“认得。”

徐广嗯了声,声音冰冷:“三日内,带他来见我,要活的。”

徐巍朗声应诺,没有问缘由,确定徐广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连夜离去。

~

魏铎晚上当值,翌日文武大臣们上朝前他再与左统领交接,其实普通侍卫必须彻夜保持清醒,只要宫里没事,他基本上是睡过来的,白天照样精神抖擞。不过刚结束一晚的差事,出宫时难免懈怠,一懈怠,路旁突然射出一道暗器,魏铎毫无准备,只觉得脖子一疼,下一刻人便栽了下去。

此时天色仍暗,魏铎倒在地上,趁昏迷前,死死地盯着走过来的黑衣蒙面人,“你是何人?”

徐巍什么都没说,轻松将人扛到肩头,朝徐家的方向去了。

迎接魏铎的,是一间幽暗的刑房,是一盆冷水,是端坐在椅子上的护国公徐广。魏铎三十五岁,徐广退下来时他已经在宫里当侍卫了,认得徐广,再看看周围各种刑具,联想前日四公主来过徐家,他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魏铎苦笑:“四公主好城府,国公爷好手段,是我大意了。”

早在护国公夫人第一次进宫去探望四公主时,他就该斩草除根,可惜那人妇人之仁,以死威胁他不许他伤及无辜,他又信了四公主忘了落水之前的事情,这才招来今日之祸患。

“既然知道我为何抓你,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说,为何要害景宜。”徐广冷冷地问。

“国公爷不用多费口舌,今日我落到您手里,就没想活着回去,要杀要剐随您处置。”魏铎闭上眼睛,昂首挺胸,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样。

徐广怎么可能这么便宜让他死,魏铎背后可能还有主使,魏铎死了,他背后的人就可能猜疑到外孙女头上,那样外孙女只会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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