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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举之路(94)

送走林大秀,林重阳就去和干爹会合,一直懒床的狗蛋都起来了,今儿都没用人叫,勤快得很。

告别干娘一家,坐着韩大壮的驴车,林重阳就出发去荆老汉家。哪里知道白跑一趟,荆老汉很抱歉地道:“那边昨傍晚送信来,说是帮着军营赶弓箭呢直到来年都不能接活儿,倒是要小少爷白跑一趟。”

说着他就拿出两块碎银子,定钱的双倍。

“实在不好意思。”

林重阳忙道:“不要紧的,荆爷爷不用在意,来年我们大一些再买,可能合适呢。”

韩大壮也说是。

荆老汉心道这孩子真会安慰人,不由得大生好感,他就说给留意着,要是有现成合用的,到时候先拿来给小少爷用着。

林重阳没什么,狗蛋好一个失落。

回去林重阳让钱小光带着他玩,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好了。

买弓的事儿没成,林重阳依旧每天陪他爹上学读书,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陆先生有点不对劲。

他再三检讨自己和林大秀,坚信俩人没有做错什么,也就随便。

夏天越来越热,五月里还能忍受,六月就跟天上下火一样,不但知了嘶鸣,狗都趴在荫凉里吐着舌头拼命喘气。

晚上开着门窗挂着蚊帐,还能对付一下,白天在学堂里就有些难熬。

实在是太热了!

那学堂是倒座房,窗户和门朝北,没有南边的窗户,夏天都是刮南风和东南风,可想而知屋子里有多热。

学生们就轮流去拎水泼地,这样也能凉快一些。

可能因为天热,陆秀才的脾气就有些大,要么隔一会儿就让他们自己读书,他则去院子里树下纳凉,要么就盯着学生看,那神态就跟伺机捕猎的野兽一样,把学生们吓得卖力念书,绝对不能挨板子。

午饭后,轮到林重阳拎水泼地,不过他拎不动都是他爹帮忙的。

林大秀长腿一迈就将木桶提起来,这时候方子春看到喊道:“两位林学弟,先生有令,轮到谁要自己去,不能别人代劳。”

林大秀却不理会他,自己儿子比个木桶高不了多少,怎么拎水。

方子春阴阳怪气道:“林学弟,你这是不想听先生的话了?”

林大秀懒得理睬他,拎着水桶就往外走,却被方子春将门堵住。

何云见状过来道:“方学兄不要太认真,小林学弟太小了,根本拎不动嘛。”

方子春冷笑,睨了林重阳一眼,没好气道:“他小吗?我看他心眼可多,怪不得长不高,看来都是被心眼给坠的。”

这么说林重阳还没怎么的,他爹可就不高兴了。林大秀和方子春对峙,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想打架放学后我奉陪,不想打架就滚。”

男人之间向来是拳头解决问题,尤其林大秀根本没有读书人的自觉,从来不以读书人自居。

方子春立刻嚷嚷:“有辱斯文,亏你还读圣贤书,当着圣人的面就这样口出狂言。”

林大秀鄙夷道:“我就知道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方子春涨红了脸,“我又没你那么脸皮厚,年轻轻就有那么大个儿子,幼什么幼。”

林重阳拉着他爹,生怕他爹给方子春一拳头,先动手理亏,尤其是在学堂里。

陆行之几个也围过来。

陆行之从林大秀手里把桶接过去,“方学兄,我和林学弟一起去,他给我讲书,我帮他抬水,这是先生说的互帮互助。”

孙兆华见状也跑过来帮忙,看方子春的时候都有点鄙视,无理取闹的家伙。

方子春见大家都在怪他,禁不住着急起来,“先生本来就有令的。”

一直在看书的王连英出声道:“先生的本意是能者自劳。”

方子春仗着有点钱带了零嘴哄那些十来岁的家贫学弟,有跑腿出力的活儿就让他们干。

方子春脸色一红,气鼓鼓地回位子坐下。

林大秀自然还是跟着给儿子提水,他自己一次拎一桶,俩孩子便只能抬半桶。

尤其他儿子个子矮力气小,本来就为这个难过,若抬不动水再被人笑,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可受不住。

林大秀把水提进去,陆行之和孙兆华帮着林重阳泼水。

林重阳还拿了抹布把先生的桌椅都仔细擦一擦,教室的边边角角也都照顾到,不像别人那样随便糊弄一下。

最后他还把剩下的水在门前也泼了,这样外面暑气降一下,屋里也没那么热。

他虽然人小,但做事情认真,从来不偷懒耍滑。

二门处的陆先生看着,微微颔首,在这些学生里面,一大半的人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虽然他们读的圣贤书,但行不行圣贤事,那就不得而知。

泼完水,热腾腾的高温有些降低,教室里也凉爽一些。

林重阳已经满头大汗,后背也湿透了黏在身上挺难受的。

他原本让干娘给他做了一件背心,和现代的工字背心差不多,细棉布裁出来缝一下边就行。

以前穿在夏衫里面,天热的时候他把长衫脱下来穿背心,结果被同学们围观,纷纷回去做了一件。

第二天满教室除了林大秀全都穿上背心,惹得陆先生大怒,说他们有辱斯文

圣人衣帽整齐,尔等缘何宽衣?

简直是歪理,圣人站在画里不热啊。

不过大家没有办法,只得规规矩矩穿好长衫,拼命扇扇子,又被先生说骄纵,“扇底风,害人精”不许扇,一扇就不能专心背书。

得,大家只能挥汗如雨地攻读圣人书。

为此林重阳还被先生给小警告一下,说他淘气,一个小孩子居然带着所有学生衣衫不整。

林重阳在胡同里是孩子王,来这里三个月也快成了小班长。

因为他几乎对别人有求必应!

借钱?好啊。

问书,轻松。

背诗,随意。

反正只要学堂里老师讲的大家背的,别想难倒他,学兄们上课听老师讲下课忘记,过来问问林重阳,保管给你讲的头头是道,比先生还通俗易懂。

他开始只想着同学们互帮互助,结好人缘,毕竟不管古今中外,同学关系都是非常给力的。

只是他没想到因此会得罪人,他没想到他爹更想不到,而且他爹也不在意。

在林大秀眼里,儿子怎么做都是好的,都是对的,他在儿子身上已经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尤其他儿子竟然可以轻松解决名份问题——从前他觉得永远都不可能解决。

忙活半天,头发也有些散开的,他就让林大秀帮忙重新绑一下。

然后开始上课。

陆秀才又挨个叫学生上去授课,给他们布置晚上的作业。

林大秀依旧背书,不过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以前一天一章,现在每天两章,甚至三章。

不但要背熟,还要抄写几遍,顺便练字。

不过按照陆先生的计划,林大秀怎么也要读个三年再下场参加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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