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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举之路(295)

“考试日期为初九、十二、十五一共三天,半夜入场考试一天,给烛三支燃尽收卷,若不成文者也会被拖出去。”

林重阳疑惑道:“一场只有一天,不是三天?”他一直以为初九初十十一三天为第一场,然后直到十七呢。

沈之仪不解道:“谁告诉你一场考三天?”

林重阳忙道:“是我想当然了,我一直以为初九入场准备一下,然后初十十一两天写七篇文章。”

没想到只有一天,一天写七篇!

天了噜,这是要烤干的节奏。

沈之仪笑了笑,“若是三天写七篇文章,咱们山东布政司也不用每届就七八十人,估计得翻番。所以,乡试不只是看你文章做得好,还得做得快,半夜不睡觉入场,折腾大半天一个个迷迷瞪瞪,白天还要写七篇文章,三支蜡烛燃尽就必须要交卷,否则会被赶出去。现在知道乡试有多厉害了吧,若是你能通过,那必然是神童中的神童,天下闻名。”

林重阳往炕上一倒,望着承尘,“突然有点后悔答应了。”

之前他为什么不知道是一场一天,他一直以为一场三天考试的,还觉得三天写七篇文章,他可以的,很轻松。

这一天还包括睡觉吃饭的时间……

沈之仪也不管他,继续道:“乡试虽然三场,但是从前些年开始就已经更重首场,只要第一场被录取,后面两场别犯忌讳、词句通顺就可以过。而首场又尤其重首卷,第一篇文章是一定要写好的。”

林重阳道:“昏沉沉了大半宿,迷迷糊糊的,第一篇文章如何能写好?是了,可以先最后一篇,状态好的时候再写第一篇。”

沈之仪笑道:“若是你对自己的文有把握,又能妥善安排卷纸,这是个好办法。”他就是这样做的。

林重阳脑子里出现一个小林重阳,在一个狭窄的柜子状的号房里奋笔疾书,累得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他抬手捂住了脸,沉默了片刻,重新坐起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然必须要吃,那长痛不如短痛。”

沈之仪赞道:“有这样的精神才能必中,况且你有提前下场有很多优势是别人没的。”

林重阳苦笑,“居然还有优势?”

沈之仪得意道:“自然,你现在岁数小,个子没长开,就算不幸去了小号,也依然可以伸展自如,就算是席号,可能会下雨漏雨,你只要号顶一张,雨布一遮,再大的雨也淋不到你和卷纸的,那些过了十五岁的可就难熬。”

好吧,只要不是运气太坏,抽到臭号就行,若是抽到臭号,还会被人诘难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果报,实在是让人气闷。

沈之仪继续道:“七篇文章,《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所选经义提前上报,《四书》按照朱子集注、《易》根据程传主子本义,《书》要按照蔡氏传及古注疏来,《诗》自然是朱子集注,《春秋》则是左氏、公羊等以及胡安国注,《礼记》如今单看陈澔集说,废弃古注疏。”

乡试内容比童生试多了很多,童生试的时候四书五经主要是背诵本书,然后看朱子集注、内容还是比较少的。

这些书其实林重阳已经早就看得烂熟,其他史记等各种史书、诸子百家、游记散文等他看得也不老少,背书他并不犯愁,只是以前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不紧不慢。现在突然有一种高考来临,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的感觉,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就容易有点逆反心理,会下意识地抵触。

林重阳敏感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青春期、叛逆期了,否则以前自己热衷的事情,现在怎么会觉得烦呢。

沈之仪看着他,“要歇一下吗?”

林重阳摇头,“沈兄继续,我听着呢。”开小差吐槽也不耽误他听讲,一心二用是他的特长。

“第二场要写判五道,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这些对你来说很好理解,我一讲你就懂,主要是大明律要背熟。第三场经史时务策五道,其实就是第一问第二问,只要所答为所问,紧扣题目,对你来说也轻松。”

林重阳就知道他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免得自己觉得压力大害怕,他道:“沈兄,不如我们先从第三场开始学起,三天之后再学第二场。”

他只想先把这些考试内容的精髓搞懂,至于深化,他自己多看书、背文章、练习作文就可以。

其实很多东西沈老爷子都和他聊过,只不过没有系统的当做考试的架势来说,只要他知道了格式和套路,内容根本不是问题。

听他三天便可以,沈之仪心下肃然起敬,当初自己跟着囧大先生,没日没夜,却也没有这般自信。

他笑道:“虽然我没有先生那般天纵之才,可这两年在翰林院毕竟也接触了很多人和事儿,第二场和第三场愚兄给你讲课,并不会比其他先生差。”

其实应该说会更好。

林重阳自然知道,也领这个情。

沈之仪先给他讲策问的精髓所在,然后再找名家篇章来分析,两人一起分析互相启发,虽然是他教林重阳学,可最后林重阳却也能提出很好的问题,反过来启发沈之仪,让他有了新的体会。

一天下来除了吃饭那会儿功夫,加上期间歇息的几分钟,直到三更梆子响起,林重阳才意识到一天已经过去了。

林承泽会过来旁听他们讲课,只是他们思路跳跃快,他却又不是那么容易跟上的,有时候听着听着就开始听不懂,所以如此几天之后他只好退出。

这个年是林重阳过的记忆最深刻的年,因为只除夕晚上的几个时辰他是自由的,到了初一天一亮就要继续变成读书小机器人。

如此过了七八天,第二三场的考试内容林重阳已经融会贯通,知道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做,自己也有了强化技巧,就不用沈之仪继续讲,沈之仪也有时间给林承泽讲讲课。

这日晌午林重阳吃过饭,赶紧溜达了几圈,然后找个地方窝着迷瞪一会儿,他现在最大的奢望就是能痛快地睡一宿,只可惜压力在身不允许,能偷得十几分钟的睡眠也是好的。

他现在练就了说睡就睡的本领,绝对不浪费时间。

醒过来的时候,冷水洗脸再打一趟拳,立刻就精神抖擞,他看沈之仪在给林承泽讲课,隔着窗户笑道:“前面有书斋,沈兄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开个乡试培训课,为期俩月,一天一个时辰,一人五两银子。”

这学费不便宜,但人家是探花郎还是翰林院编修,别说五两,只怕十两也有人来的。

沈之仪笑道:“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的话倒是能把盘缠赚出来。”

林重阳笑道:“只不知道会不会违规,万一被巡按御史弹劾,你这个翰林编修可就危险。”

沈之仪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只图快,根本没有带随从,自然也没有大张旗鼓告诉人家,所以沿途的官员、同学等都不知道他如今窝在这里给师弟开小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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