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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举之路(126)

他们要经过密州,让父子二人四月初一晌午在码头会合,大家一起出发。

同时戴敏辉和李增仁也在三月二十来到密州和林大秀父子二人住一起,一起温书,到时候也一起赶考。

这一次林大秀还想试着和儿子商量,让他在家里等,“你在家里等着,没两天爹就回来,一眨眼就过去。”

林重阳道:“那可不行,在家里等太煎熬,还是在考棚外面好。”

林大秀还想劝他,林重阳就道:“那等我考试,你能在家里等不?你要是在家里等,那我就在家里等。”

他一副吃定林大秀的样子。

林大秀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去吧。”

四月初二早早吃了晌饭,带上张氏特意去求来的平安符以及高中符,又叮嘱狗蛋好好去上学,四人组就由韩大壮赶着驴车送去码头,没多久就和林家的大船会合。

辞别韩大壮几人上了船,除了林家子弟,还有搭船一起去府城的学子,一路上傍着林家他们既轻松也安全。

而且除了吃食自备,林家都不要他们的车船钱,也算是林家对乡里的照顾和扶持,行善举。

林重阳扫了一眼,视线和林毓轩对上,后者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书。

哟呵,这是怨气很大啊,看来自己和爹离开林家,他和小方氏也没好过多少。

大船比起运河上的那种三层画楼自然还是小得多,只有一层,船尾四个房间占去一半面积,前面就是敞开式,四周有篷子,可以挡风遮雨。

林毓堂给他们四个人分了一个房间,进去就是支起来的木板,挤一挤可以睡好几个人。

林重阳踢掉鞋子上床把窗户推开,舱房里光线明亮,可以看书。

林大秀脱鞋上床,然后拿出自己正在背的那一沓子程文来开始背诵。

戴敏辉原本还想出去和外面的人聊聊,便也有样学样,赶紧开始背。

李增仁看看他们,“我都觉得自己希望不大。”

林重阳道:“干爹,希望不大才用功呢,希望大现在就可以睡大觉了。”

李增仁也不打扰他们,自己出去找人聊天,结果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这时候人家谁和他聊天啊,都是分秒必争的好吧。

他们几个在舱房里背一会儿书,差不多了就去外面甲板上吹吹风默背,再回来继续。

如此天就黑了。

他们草草吃些东西都上床睡觉,没有房间的就在外面和衣打地铺。

夜里睡得并不那么踏实,尤其满船人,有人磨牙有人打呼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林重阳一开始还和他爹说话,后来听着风声水声,船桨破水的声音,还有船上草虫的啾啾声,最后安然沉入梦乡。

第二日天一亮,大家就纷纷起身,简单洗漱、吃早饭,继续背书。

背书的人都有一种天赋,那就是大家咿咿呀呀地大声读,却谁也不干扰谁,各背各的。

他们顺着小沽河一直往北,在几条分支河流汇入的交界处,船渐渐多起来,路远的考生几乎都选择走这条水路。

这两年雨水多,未曾大旱,小沽河水量丰沛,所以适宜行船。

此时看起来河道有些堵塞,尤其有船家不守规矩,只想着自己赶紧挤过去,却不料和别人撞在一起,又有船挤过来,于是二十几艘船就挤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这其中就有人面红耳赤地争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认为自己不对,吵吵起来,甚至还有动手的。

那些搭船的考生们可倒了霉,生怕误了考试,急得不知所措。

林重阳等人趴在那里看见乱成一团的河道,林家雇来的艄公很有经验,早就绕开他们,然后又快又准地从一侧插过去,他们刚插过去又有人将那个口子堵住。

这下整个河道都被堵塞了!

李增仁对林重阳道:“你看那里,他们是故意的,把河道堵了要赶考的学生们给钱,不给钱就不给过,考试的人可耗不起。”

林重阳气愤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李增仁撇撇嘴,“这也是那些混混泼皮们的生财之道,强迫人家寡妇改嫁,强占别人家田地,欺行霸市,勾结胥吏,敲诈勒索,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这时候那边船上有一个身穿白色布衫的少年朝着他们大船挥手,“敢问是林家的船吗?”

艄公请示林毓堂和林中达,两人商量一下就回应了。

那少年立刻大喜,“请载一程。”

他也不等林家答应,立刻跳起来,身形敏捷,踩着挤在一起的船就开始往林家大船跑。

林毓堂就让艄公把船稍微靠一靠,到时候让那少年过来。

结果后面故意堵塞河道的船见了,立刻就要拉开距离不给他踩,甚至还有人要拿竿子戳他。

这些泼皮无赖!

林家大船上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给他鼓劲。

那少年也有点身手,居然就躲过他们的攻击,甚至还将一个泼皮给推进河里,不过末尾的几艘船也退开,不给他过去。

那少年原本要跃上那条船,然后再跳上林家大船的,这样那艘船躲开,他身子晃了晃差点掉到水里。

船上那泼皮哈哈大笑,还要拿竿子撩他,“小子,你给我下去吧。”

林重阳等人立刻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都大声喊那个泼皮,“不能伤人!”

要是少年被打落水里,少不得要浑身湿淋淋的,北方的四月水里还是很凉的,万一得了风寒,那还怎么考试?

林重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急得半个身子都探出去,还是林大秀赶紧将他抱回来,免得他和那人一起掉河里。

谁知道那少年也是个好样的,众人就听他大喊一声,就见他劈手把泼皮的竿子抢过去,往刚摇浆离开的一艘船上一点,然后整根竿子就猛得弯起来,如同一张巨大的弓一样将他自己给抛出去。

这要是掉在水里,众人如是想。

大家都仰头望着半空中的少年,见他一身白色的书生长衫,头戴白色的逍遥巾,脚上一双黑面布鞋,此时身在半空,风吹来,衣袂飘飘,倒是有几分绝世出尘的味道。

“船家,打横!”林毓堂大喊一声,让艄公赶紧把船打横过去接他。

若接不住,那少年就要摔进水里。

船家和几个小伙子一起,撑船的撑船,摇橹的摇橹,堪堪将船打横。

“扑通”一声,那少年就跌进船舱里,乒乒乓乓地打翻两套桌椅,摔碎几只白碗,还撞倒一个躲避不及的学生。

“好险!”少年自己喊了一声,赶紧把人给扶起来,又连声道歉,“对不住,给学兄赔礼了。”

那人赶紧活动一下手腕,“你也忒鲁莽,这要是掉在河里。”关键万一把我手腕给崴了那可怎么办!

“在下即密沈之仪,唐突诸位,还请宽恕。”一边说着就开始作揖行礼,转了一圈,又去给林中达和林毓堂行礼。

听说他是即密沈家的子弟,众人纷纷惊呼起来,“你就是沈之仪,九岁的即密县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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