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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渣!(7)

离开时,陈斯然跟着,打算一起下电梯。

沉默的银白色电梯里,背着包的李赫侧头,双眼没有情绪波动,问:“教练,这个蛋糕是哪家的?”

陈斯然脸上看不见纹路在颤抖……

“这个蛋糕……”陈斯然压下不快,朝他笑,因为知道自己的笑容杀伤力很大,“这是订制的,你爱吃这些吗,不如,我把公众号发给你?”

他在索要微信了,上道的男人就应该掏出手机。

李赫便歪头看了一眼袋子,额头布满亮晶晶的剔透汗珠:“不用,看见了,谢谢。”

说完,电梯门开,他径直走出去。

陈斯然赶紧发微信给白钧言汇报情况:“快拿下他了!我棒不棒??”

“哇,棒!!!!快跟我说说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主动撩我了,不过都是男人欲擒故纵的把戏,呵呵,我看他装得挺像个直男的……”

白钧言已经下班了,刚在联系发小,就收到了陈斯然的好消息,他眉开眼笑,语音外放,“不过这个健身卡,我不好意思用太久的,是管人借的。”

“知道了,一周够了,不,五天就够了。”

可恶,还是没加上微信。

男人的欲擒故纵!

白钧言疯狂夸他厉害,魅力无穷。

这些话术是最近工作学来的。

同事教的,说要吹捧那些来办展的艺术家,双方虽是平等合作,但只要拍那些艺术家的马屁,就能催他们快点弄作品。

到晚上,也相当自然地运用到了生活中。

就连他家里人,都说白钧言最近说话变可爱了,忍不住多给了点零花。

结束和陈斯然的对话,白钧言重新拨打任昭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打开B站,想看看发小是不是在线,发现他久违的上线了,在直播打游戏。

直播间有几百人在线,零零散散地有人刷弹幕,也有打赏的,问主播:“北北最近为什么没有上播了?都快一个月了。”

任昭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抱歉大家,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没时间上播。”

声音是哑的,不知道今天又哭了多久。

或许,常人很难理解他失恋后沉浸式的这种自责,不去怪渣男,反而心里想着复合,是受虐狂吗?

可白钧言了解他。

发小容易在别人身上找情绪价值,从以前的每一次通话,聊天,白钧言可以想象出,当时的他有多幸福。

从前,任昭有自己,可自从自己去多伦多上大学后,一年就回来那么一两次,任昭独自在上海念书,一直单身,直到遇见渣男前任。

多年前,任昭父亲是跳楼死的,死后传的沸沸扬扬,说他爸爸是个大贪官,贪污了几个亿畏罪自杀了!

任昭那时候年纪还小,还在上三年级,周围“童言无忌”,会团结起来排挤他这个贪官的小孩。

白钧言护着他,跟别的小朋友殴打在一起,揍得鼻青脸肿,最严重的那个小男生的蛋都被他抓乌了,一直捂着裤-裆哭,最后被老师请来家长,对方家长铁青着脸,闹着一起去医院检查:“都是男生,怎么可以攻击那里,万一,万一以后……”

白钧言的父亲自然是赔不是,是啊,抓哪里不好,要弄别人小孩那里,这也真是的……

白诚看了一眼埋着头隐忍着不说话的儿子,对“受害者”家长说:“您看,我们家小孩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您家小孩检查出什么问题来,下半辈子不能生育了,您放心,我当他是自己小孩,养着他。我们家这个,就是调皮了些。不好意思了啊。”

“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孩子的下半生怎么办呐!”孩子妈尖声数落。

白诚平静地说:“都说了,如果因为这次的打架斗殴,有生育方面的问题,我们一家不会不管的,吃喝拉撒,都帮忙解决。”

“……你怎么教小孩的!教成这副德行,以后要进少管所的!”

旁边跟着一起来的女老师,听不下去,咳了一声:“家长,这是医院……”

“怎么管的,是我们家的事。”白诚脸上表情很温润斯文,语气也是读书人的慢条斯理,只是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厉色:“况且,打架的也不是我们小孩一个人吧,都是成年人了,说话不要太难听。”

“你……!算了,不跟你吵,真要有什么事,你等着吃官司吧!”

白诚微笑:“随意。”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停歇,直到过会儿医生检查完毕,带着嚎啕大哭的小朋友出来。

这对父母忙追问:“怎么样医生,有没有什么事?”

年长的医生道:“没有大碍的,小孩子斗殴嘛,没什么轻重,好在还没发育,小事,抹点药就行了。”

“可……怎么是小事,”孩子母亲捂着嘴说,“万一要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他以后……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医生哂笑:“抓一下,哪至于什么心理阴影啊,放心吧好着呢。”

“可是……还没拍X光!”

白诚打断:“医生都说没事了,能有什么事,别揪着不放了。”

老师也点头:“是啊是啊,那就……双方都给对方道个歉吧,钧言,还有小麦,打完还是朋友是不是呀?”

小钧言仍然埋着头,只是握紧了弱小的拳头,指骨发白,仿佛内里握住了信念般的事物。

对方家长不说话,那小孩还在哭,嚎啕且不言。

老师无奈地看向白钧言:“钧言?你年纪大一点,是哥哥,开个头吧?”

其实白钧言年纪要更小,可是比同龄人都要高,没有那么调皮捣蛋,所以看起来更像是哥哥。

“我不!”小钧言猛地抬头,爆发了,吼:“我不道歉!”

“我死都不道歉!”

“绝不!”

他一边用稚嫩的声音放着“最狠”的狠话,倔强的下巴绷紧,一边还在掉眼泪:“他给任昭的杯子里装尿!我打他怎么了!就打,他还敢,我就再打!”

“你……你这小孩!”对方父母完全被震惊了,老师扭过头去,看向那个哭着的小男孩:“小麦,你给任昭的杯子里,装……尿?”

“我没有,他胡说,他胡说!”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谁也没有道歉,也不知道撒谎的人到底是谁,老师猜白钧言应该没有撒谎,他平时最听话了,便悄悄跟白诚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闹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的。”

带他回家时,车上,白钧言被他爸塞了一手的纸巾。

“自己流的眼泪自己擦。”

白钧言擤鼻涕,瓮声瓮气:“爸爸,我没有撒谎。”

“爸爸知道你没有撒谎。”

小钧言脸上的眼泪珠子顺着瓷白的小脸滚了下来:“爸爸,我不该打人的。”

父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你没做错。”他低声说:“打得好。”

小钧言抬起哭红的小脸望着他。

“我们卷卷,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哎,我说你是打人的那个,怎么哭这么厉害?刚刚那么硬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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